赵怀月沉思片刻,望向贝九妹和周平儿:“你们两个呢,哪里和以往的作品不一样?”
贝九妹和周平儿对望一眼,率先上前答道:“虽然这条金龙的图案与原来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针脚却和卑职平时所留的迥然不同。”
周平儿将蹀躞道:“卑职在制作饰品和配件的时候,都会留下一个暗记,就是防止别人进行仿制。殿下将卑职其它作品拿来对比一番,真伪即知!”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另外两人也跟着喊了起来:“我们也都设有暗记,只是从未用到过,故而忘记了!”
白若雪也曾听郁离的姑母吕二姑提到过,说几乎每个内作使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暗记,以防有人仿制陷害。
她便将滕蓉叫到一旁,小声问道:“滕司衣,她们目前可有作品闲置?”
“有,仓库里还留着好几件呢。”滕蓉征询道:“白待制若是要比对,下官即刻取来便是。”
“那就请滕司衣将每人的作品各取两件回来。那份设计图应该也在的吧?”
“在的,所有重要作品完成之后,都需要回收设计图存档,以备随时调阅。”
“那好,设计图也要取来。另外......”白若雪停顿一下后,又道:“还要劳烦滕司衣多跑一个地方,带回几样东西回来......”
“但凭白待制吩咐。”
“如此这般......”
滕蓉听完后道:“下官记下了,还请白待制和殿下稍等片刻。”
趁着滕蓉去取东西的这段时间,赵怀月又问了一些制作方面细节上的问题。三人在回答的时候并没有犹豫的地方,他心中多信了几分。
待滕蓉取来,赵怀月命她们将自己作品的暗记一一道来。果然,各人自己那两件作品上都有同样的暗记;而在那条蹀躞上,却一个都看不见。
白若雪正对照着设计图查看蹀躞的各个部分。她原先以为设计图是一整张的,三人各自照着上面完成自己的部分。没想到除了整张以外,蹀躞上面的每一个部分都有单独一张设计图,加在一起足足有十二张之多,分得相当详细。
“你们在制作的时候,是如何分配这些设计图的?”
蔺文娘代表三人答道:“每人拿走自己所负责部分的设计图,各自制作。”
“那完整的那张在谁手中?”
滕蓉道:“由下官暂时负责保管。一开始的时候她们是用不到的,只有平儿要往上面安装饰品和配件的时候,才会来下官这儿取走设计图。平儿完成自己的部分之后,会把蹀躞和整图交给文娘做最后的修整。至于单件的设计图,会交还到下官手中。文娘全部完成以后,所有东西上交,经下官查验无误之后方能入库。”
“你们三人有没有相互交换过图纸,查看其他人所负责制作的部分?”
三人皆表示没有这个必要,其他人所做的与自己无关。隔行如隔山,根本看不懂。
白若雪听后明白了一件事情:三位内作使没有任何一人完整拥有过全套设计图。尚服局中唯一一个看到过的人,唯有司衣滕蓉。
“本官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现在这条蹀躞和设计图上所画的完全一致,只不过是因为你们各人的制作习惯和隐藏的暗记,所以才和原来那条有所差异?”
白若雪方才详细比对过设计图与实物,竟没有找出哪一处有所不同。她的这个想法,也得到了三人的认可。
不过赵怀月并没有轻易相信她们的话,神情冷峻地问道:“除了你们自己所说的习惯和暗记,可还有什么可以证明此蹀躞为仿制品吗?”
“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周平儿胆子依旧比较大一些,试探着问道:“卑职不知殿下此言何意。难道这么多证据依旧不够证明卑职等人的清白?”
“不够。”赵怀月却摇头道:“诚然光靠一个人无法看全所有设计图、无法替换所有部件,可要是你们三人是同谋,那就易如反掌了。在制作蹀躞的时候,看上去是在赶工,但其实你们每个人都有一段空档不用干活儿。蔺文娘是中间几天;贝九妹是首尾几天;周平儿则是最后几天。要是利用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再赶制出一条蹀躞,然后找机会替换掉。至于这条仿制品上所留的习惯不同、没有留下暗记,也是你们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在事发之后好给自己开脱!”
“不是这样子的,殿下!”她们三人没想到即使留下了暗记也无法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纷纷跪地哭诉:“卑职在尚服局一直尽心尽力,绝无可能谋害吴王殿下,望燕王殿下能明察秋毫,还卑职等人一个清白!”
“光嘴上这么说可没有用。”赵怀月转而向滕蓉发问道:“你可知道三人在各自的作品留下何种暗记。”
“卑职不知......”滕蓉照实答道:“卑职只知道每个内作使都会留暗记,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暗记,那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若是让别人知道,这暗记不就不灵了吗?”
“你将蹀躞送至德妃娘娘处时还试戴了一次,可有察觉两条蹀躞有所差异?贝九妹所说的针脚不同暂且不论,蔺文娘说她依照习惯在转角上包上了一层牛皮,这一点并没有写在设计图上,你可有留意到?”
滕蓉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道:“下官当时只是对照设计图进行检查,至于她们的个人习惯,却不曾留意。只要实物符合图纸要求,这种细节并不需要在意。”
赵怀月回看三人:“你们瞧,至今为止,依旧无法证明滕司衣送去的那条与现在放在你们的这条不是同一条。既然无法证明,那你们身上的嫌疑就无法彻底洗脱。你们再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可以自证清白的?”
三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许久,周平儿突然大呼道:“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