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丰银号的银票,并且在一角留有褐色血污,白若雪不用想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将银票放回桌上,问道:“顾少卿,这张银票从何而来?”
顾元熙又拿出一封书信交至白若雪手中:“这是昨天傍晚时分,由开封府宝丰银号的一个伙计送至大理寺中的。据他所言,银票刚由封丘的分号托人快马加鞭来,一同送达的还有这封银号少东家所写的手书。不过因为上面写明了‘赵院官亲启’,所以顾某尚未打开过。”
“少东家?”白若雪这才恍然大悟:“是桑杰啊......”
冰儿悄声询问道:“雪姐,虽然咱们都知道里边写的是什么东西,可既是写明了要燕王殿下亲启,咱们擅自拆开怕是不妥吧?”
“确实不妥。”白若雪想了想后道:“这样,你去殿下那边查看一下,若他已起身,就请他过来一趟;若还未起身,那就算了。”
“好,我去去就回。”
冰儿走后,顾元熙道:“白待制,这张银票应该和之前你们从外黄县宝丰银号分号得来的那张一样,都是从齐康被杀的现场拿走的吧?”
“没错。上次我随殿下去外黄县调查案子,恰巧遇到了宝丰银号的少东家桑杰。那晚客栈已经客满,他便邀请我们去银号住下。那天有人拿着那张缺角的银票前来兑付,可惜那个学徒并未看清来者的长相。从当时凶案现场的情况来看,沾到血渍的银票不止一张,凶手既然顺利在其它县城的分号兑付到了银子,那他肯定会继续这么做。殿下就命他通知所有分号,凡是有人再拿着带有血渍的银票过去兑付,那就记下来者的样貌,并及时通知官府。审刑院一般只往下对接大理寺、开封府这些衙门,寻常人根本就不清楚是做什么的。桑杰只知道银票缺失的一角在大理寺,是以他们会把书信和银票送至你的手上。”
正说话间,赵怀月打着哈欠缓步来到了食堂。
寒暄几句之后,赵怀月顺手拿起桌上的书信拆开:“听说这是桑杰派人送来的,另外还有一张带血渍的银票。既然会送来此物,那就说明当时接待客人的伙计已经记下了他的样貌,这里面应该就是记载了这些事情。看样子,齐康被杀一案,快要水落石出了。”
白若雪拿起帕子将朱唇擦拭干净,往边上一放道:“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怀疑之人,齐康八成就是他所杀。可是现在还缺少决定性的证据,不能将其定罪。如果殿下所料不错,这封书信就将是铁证。”
白若雪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赵怀月已经将书信看完。
他并没有直接说出里面写了些什么,反而问道:“若雪,那你心中怀疑之人究竟是谁?”
白若雪却转头朝边上的顾元熙问道:“顾少卿,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大理寺的弟兄们在搜查齐康家的时候,可有找到财物?”
“没有。”顾元熙的回答相当肯定:“齐康原本就没什么钱,胖妇人给他的那笔银票,又被凶手杀人之后拿走了。虽不敢确定凶手是那个胖妇人还是日月宗的李十五,但是凶手在杀人之后还将整个屋子搜了一个遍,值钱的财物几乎全部被翻走了,没有留下一文钱。”
“连一文钱都没有留下,这有点夸张了?齐康即使再穷,也不可能身无分文。”白若雪追问道:“顾少卿,以我的经验,官差在搜查现场的时候经常会有顺手牵羊的情况发生。会不会是大理寺的官差......”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白若雪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顾元熙就忍不住打断道:“白待制,其它衙门我顾某人不敢保证,但是咱们大理寺的官差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绝不会做出贪墨财物之事。知法犯法,一旦被发现,直接打入大牢。之前虽也有像乔大同、覃如海这种蛀虫,可是在此之后大理寺曾经做过一次内部的大清洗。凡是有过劣迹的,不论官职大小,一律清退。若是罪行严重,还会被下狱。自此以后,风气大变,已经没有人再敢这么做了。而且当时搜查之时,顾某和汪评事全程监督,绝无顺手牵羊之人!”
“我相信顾少卿。”白若雪这才张口说出了一个姓名。
赵怀月嘴角勾出了一道弧度,随后将纸上所记载的客人样貌念了一遍。
“果真是他!”白若雪展颜笑道:“这下子真相大白了,若他还是不肯承认罪行,只需将那个负责接待的伙计叫来当面对质,就无可辩驳了!”
“不需要这么麻烦。”赵怀月拿出另一张纸,向白若雪展示道:“这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缺失的书页’!”
那张纸上写着一排字,上面还有一枚鲜红的指纹。
时而有钱时而穷的齐康、齐康太监的身份、经常帮齐康买菜的程兴、从洛阳来寻找齐康的胖妇人、日月宗的逆党李十五、看见李十五进入齐康家中的裘七婆、齐康请程兴购买的肥鱼、伙房中丢失的菜刀、伙房灶台上的水渍印和鱼鳞、齐康被凶手从身后割断的咽喉、满屋喷溅的血迹、沾有血迹的银票、桌子反面的血花、井绳上的血迹、被翻找过的屋子、一文不剩被拿走的财物、留在包袱皮边的“凤穿牡丹”丝帕、藏匿在隐秘废井中的凶器、以及留在银号的血指纹,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起。
“缺失的书页已经全都找到了,此案已结!”
顾元熙询问道:“既然线索全都齐全了,咱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去抓捕凶手了?”
“先等一下,我需要去一趟大理寺,将所有的人证和物证都梳理一遍。另外还要请顾少卿派人去将程兴、裘七婆和当地里正一起叫到齐康的家中集合,我们去过大理寺之后,就直接赶往齐康的家。”
顾元熙即刻起身道:“那好,顾某马上赶回大理寺安排,敬候殿下和白待制莅临,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