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客人用餐的时候确实不喜欢上菜的下人打扰,所以会命自家的下人在外面守着,菜端来后由他们转上,赵染烨那时候也是一样。郑燕娘在建飞琼阁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这才会在进门口建了一道拱门,还在两侧装上了纱帘遮挡。
上菜的下人被挡在外面非常正常,但是郑燕娘身为老板娘过去向客人敬酒乃是酒楼的规矩,把她拦住不让过去敬酒实属失礼。
“他们是怎么阻拦你的?”白若雪敏感地察觉到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里面的客人又怎么说?”
“揽月轩的门口有两个家仆守着,奴家端着酒杯过去说明了来意之后,他们其中一人就开门走了进去。可是过了没多久,那家仆就出来说自家主子不便接受敬酒,心意领了,但请奴家回去。”
“你听到里面的客人说什么了吗?”
“没有。”郑燕娘轻轻摇头道:“只能听到那个家仆的轻微说话声,但听不到里面客人的声音。”
白若雪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既然揽月轩也是叶满堂包下的,他应该也在里面陪客人吧。听到你过来敬酒,就算其他客人不想被打扰,他总该出来接受你的敬酒吧。怎么他一直没有露面,一点礼数都不懂?”
郑燕娘却答道:“叶老爷他那个时候并不在三楼,他在二楼陪宋将军他们,奴家去敬酒的时候碰到了。”
“也就是说揽月轩的客人长什么样子,你一直都没看到过?”
“没有。”郑燕娘答道:“揽月轩的客人过来时,奴家正在其它地方忙,未曾照面。”
“你呢?”白若雪转向迎客的下人:“你在门口一直站着,总看到了吧?”
“那些客人是叶老爷带来的,一共有四位,小的只认得出叶老爷,其他几位没见过。”
“你没引他们去三楼的揽月轩?”
“小的见到叶老爷和客人来了,就想上去迎接。可是叶老爷却说他自己认识,不用小的引路。”
“客人的样貌看清了吗?”
“当时来了不少客人,小的听到叶老爷说不用引路,就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据他所言,叶满堂领着客人进去没多久,后面又来了一群客人。他领着往包间去,其中走在最后面的客人,向他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那客人也没有多问,只是说想要先去一趟茅房,在问清楚位置之后就离开了。
白若雪询问了那位客人的样貌打扮,确定就是慕容玉连。慕容玉连因为误解了翠莺指路的方向,从而把另外一个戴斗笠的人当成了丰年顺。他跟在别的客人后面,假装成一起来赴宴。可是他无法得知跟踪的目标究竟去了哪个包间,只好装成醉汉一个一个包间试探过去。但是没有人知道慕容玉连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飞琼阁,只能从时间上推断他离开的时间肯定是在亥时之前。
赵怀月思忖道:“当时慕容玉连惊扰到染烨之后,丹丹马上就追赶而去,可是从四楼一直找到一楼也没看到慕容玉连,他当时人躲在哪儿呢?要是他慌慌张张离开,不管走的是正门还是侧门,一定会给守门的下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事实上却没有。”
“其它包间!”白若雪马上就想到了这个答案:“慕容玉连应该是从一楼开始查找包间的,而郡主的包间则是在四楼。飞琼阁的包间当时大概还有空着的,他查找的时候肯定记得是哪一间。从蓬莱岛逃出之后,他马上逃进了空包间避风头。等待外面风平浪静之后,再装成用餐完毕的客人离去。这也能解释他明明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返回祥云客栈的时间反而比预计的要晚很多。”
“对了,郑燕娘!”赵怀月记起了一件事:“既然当时叶满堂在宋成毅那桌陪客,后来宋成毅一家离开的时候本王怎么没见到他一起出来?绛霄发现永嘉郡主失踪之后就马上通知你封锁所有出入口,而本王来的时候揽月轩的客人已经不在,这就说明他们在事发之前就离开了。叶满堂又去了哪里?”
“叶老爷奴家倒是知道。”郑燕娘答道:“奴家在二楼敬完酒之后,他说临时有事就先回去了。他向宋将军告罪了一声,然后和奴家一块儿离开的。奴家接着前往另一个包间敬酒,叶老爷则顺着楼梯下去了。”
白若雪和赵怀月相视了一眼,同时流露出怪异的表情。
奇怪,真的是非常奇怪!叶满堂做东邀请客人吃饭,而且还邀了两桌,结果饭才吃到一半,自己这个做东的却提前回去了,这既失礼又反常。
虽然白若雪不知道三楼揽月轩的客人究竟是何种身份,不过二楼的宋成毅可是朝廷堂堂正四品将军,殿前司侍卫亲军步军司副都指挥使,掌管着开封府四方城门的出入。
叶满堂只不过是一介商人,两个人的身份相差悬殊,此番宴请一定叶满堂向宋成毅示好,为何会中途离席?难道真的发生了十万火急之事?
白若雪正思考着,赵怀月又问起道:“本王记得你在绛霄告知永嘉郡主失踪之后,也去剩余的包间敬过一次酒,他们第二次看到你过去,就没有感到奇怪吗?”
“那倒不会,敬两次酒是常有的事。一般第一次是开席不久,敬酒主要是敬一下做东之人所邀请的客人;第二次是酒席过半,询问一下菜肴是否合客人的口味、是不是需要加菜、有没有特殊的需要。”
“你第二次去敬酒的时候,三楼揽月轩的客人已经离去了?”
“奴家见到门口已经没人侍立,想着郡主会不会在里面,就推门进去查看了一番,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这句话刚说完,郑燕娘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说来也奇怪,奴家看到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肴,居然没怎么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