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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记下了辽东十三营哗变的事,傅斯年加快了讲解的速度。

政治方面他就没再提供具体方法,只保证替崇祯随时掌握朝臣的动向。

而他对科学技术的阐述,则被崇祯归类到了重视工匠一类。

这没办法,接受的是旧式教育,他就只有这个认知。

傅斯年将大体框架讲述一遍后,崇祯又对他最关心的经济、军事领域提出不少问题。

经过一番详细的问答,崇祯觉得自己充满了信心。

一直以来,他都处于极大的压力之中。

要知道,到今天为止,他才刚满17周岁。

他还是个孩子!

而他幼年的经历也不算幸运,母亲早亡,父亲顾不上他……

他是一点没享受到金枝玉叶的福利,甚至差点都没机会接受教育。

应该说,他的成长经历,孩子没出现点心理疾病已经很难得了。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孩子,一下子扛起了天大的重任:

整个大明王朝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有坚忍不拔的精神,也有足够的自制力,他在皇帝这个职业中,绝对算得上勤奋。

但可惜,他没有天纵之才,也通过学习不断提高自己。

傅斯年的这套方案,对于崇祯来说,就好像后世的学渣,在考试前茫然无措时,忽然有个人扔给他一套卷子,告诉他:

这是明天的考题,附带答案的。

学渣会怎么想?

那一定是:管它是真是假,我先试试!

而且在那一刻,他一定觉得非常安心。

……

结束了与崇祯的座谈会,傅斯年赶紧到户部走了一趟。

他是问辽东的军饷何时派发的。

户部的郎官回道:“指挥使大人,辽饷于六月下旬起运,预计七月中旬到达。倒是新印制好的军票轻便,已经先有驿站传递过去了。”

傅斯年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辽东方面的皇家银行分行目前只是个空壳,辽饷运过去就是要存在分行的。

现在只有军票运过去,暂时又无法兑付,万一主官提前发了下去,恐怕还要适得其反!

这事刻不容缓,傅斯年立即返身回到昭仁殿。

见崇祯还没走,急忙说了前因后果。

最后傅斯年请示道:“陛下,辽东已经四个月未发饷了,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士兵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可能哗变,我必须尽快前去辽东。”

“去过辽东以后,我会掉头南下,到几个矿区,以及江南富庶之地走一圈。臣最后的一站是福建,与巡抚熊文灿商议招降海盗的事。”

“这一去大概少不了半年时间,我尽量赶回来过年。陛下遇事多和孙承宗大人商议,对东林党顺其自然即可,等臣回来,自有限制他们的办法。”

崇祯颇为感动,抓着傅斯年的衣袖,深情地说:“大兄你辛苦了!”

这一年多,为了维护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傅斯年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崇祯是都看在眼里的。

而崇祯表达谢意的方式也很真诚,钱暂时不富裕,他给人!

一口气赏赐了傅斯年四个美女,并说等傅斯年回来,找人帮他张罗婚事。

傅斯年起初没在意,后来觉得这四个女子有些眼熟。

想来想去忽然记起,这不是魏忠贤之前送给崇祯的美女吗?

在宫里待了大半年了吧?

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崇祯,对方立刻明白了。

涨红了脸扭捏道:“大兄别误会!国事如此艰难,我哪有心思想那些事……”

傅斯年这才谢恩,将皇帝的赏赐请回府里。

第二天一早,傅斯年点了一百缇骑,请了旨意后直奔辽东。

他为什么不自己飞过去呢?

古时候又没有电视、报纸什么的,皇帝要是不穿龙袍,绝大多数子民都不认识他。

傅斯年也是一样,不带着仪仗,谁知道他是哪根葱?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初九这天赶到宁远。

此时宁远城驻扎的十三个营,确实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已经有人在串联,越好明天就一起举事,要回被拖欠的军饷。

巡抚毕自肃也察觉了营中的异常,出于无奈,提前把军票发了下去。

因为长期拖欠饷银,且之前有部分官员腐败,士兵们那早就绷紧的神经终于被触动了。

军中有人带头,怒火瞬间被点燃。

一场哗变即将来临。

经过一晚的商量,众人推出两人领头,一大早就围着了巡抚衙门。

毕自肃听到外面的喊声,顿觉大事不妙,急忙出来查看。

结果立即被愤怒的士兵围在中间。

领头的一个叫杨正朝的先道:“巡抚大人,四个月了,一文钱饷银都没见。到底什么时候发?”

毕自肃稍稍镇定后,答道:“我不是说了,朝廷的拨款已经起运,很快就会到达。发给你们的军票就是凭证。”

另一个领头的张思顺大呼:

“你说的我们还能信吗?原先也是一直用这话搪塞我们,这都等了多久了?再说这东西能当钱用吗?擦屁股都嫌硬!”

他这么一鼓噪,身后无数士卒立即附和,此起彼伏的喊声,将毕自肃的解释声完全盖住了。

这些士卒凑在一起,就像一个火药桶,随着温度逐渐升高,随时都会爆炸。

就在毕自肃手足无措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一百余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那显眼的装扮,让所有人的腿肚子不由地一颤,几个字缓缓爬上心头:锦衣卫!

这个词在整个大明,始终有种特殊的魔力。

不管心里有事没事,人人都怕!

毕自肃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冲着跑在最前面的傅斯年边招手边喊:“指挥使大人来的正好,快助我一臂之力!”

士卒们心里更惊:竟然是锦衣卫的大头头亲自来了?

为首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唱一和地高呼:

“弟兄们别怕!锦衣卫又如何?特么老子在前线浴血拼杀,结果军饷却被贪墨了,拿我们当人了吗?”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别人怕锦衣卫,我们怕他们啥?咱是关宁铁骑,天下雄军,怕一群归阉人管的货?”

经他二人一闹,士卒又乱了起来,还有人冲傅斯年等人喊打喊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