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李贤对傅斯年给予的建议,是充分重视的。
从重阳宫离开后的一段时间,他秉着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原则,几乎没让武后找到任何毛病。
对于武后的批评,李贤向来就只有一句话:是是是,母后说的对……
耗子咬乌龟,没处下嘴,武后还真有点无可奈何。
然而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出的事还是得出。
不久之后的某天,那个说李贤坏话的术士明崇俨居然死了!
经过调查是被盗贼所杀,但对于凶手至今没有线索。
武后震怒,堂堂五品的朝廷官员,居然被盗贼杀死,还查不出来是谁干的?
问责到大理寺丞狄仁杰头上,这位刑狱高手表示:目的性不明,只知道并非见财起意,且是高手所为,手法十分利索。
现场既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也没有目击者。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向重阳宫求助了。
没线索,就靠算卦找,相当玄学。
因为是武后重点关注的,事情很快就来到傅斯年的手头。
他这么掐指一算,惊讶的发现,卦象竟然应在了自己的重阳宫!
“卧槽?难道是重阳宫的弟子所为?”
傅斯年赶紧再细细推演,最终将方向定在了飞龙潭。
“那是景点,没有弟子住在那……只有一个人!”
有了方向,傅斯年赶紧又查史料。
李贤的事迹在史书上记载不多,傅斯年也没闲到把每个名人的小事都记清楚,所以忽略了赵道生这个人。
一查才知道,历史上也是他杀的明崇俨,最后还被人给揪出来了!
“哎,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想明白原因,傅斯年信步来到飞龙潭,找上了赵道生。
赵道生此刻还强装镇定,老实地向傅斯年行礼,待对方说出找他的原因,他当场愣住了。
咬了半天牙,他才挤出一句话:“此事与太子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
他并没有想着伤人逃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这些年他在重阳宫修行,深知对面的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乃是绝顶高手。
甚至有两次还隐约看到傅斯年御剑冲天而起。
“你说是你自己的主意,可别人不一定信呀!若是大理寺审理你还好,若是刑部……恐怕让你指认谁,你就得指认谁!”
赵道生听了心里一惊。
从心理上来说,他有行刺的勇气,却没有面对酷刑的坚韧。
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傅斯年先来找他,就不会想将他举报,恭敬地问:“天师,不知有何指点,我必言听计从!”
“哎!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远走高飞了!如此也算死无对证,表面上你与太子多年未见,是不会牵连到他的。只不过你在大唐境内可是待不下去了,我安排你坐船出海吧!”
傅斯年安排他出海,就是往杨氏后裔所在的南洋地区走。
如今杨广的后代在海外建立“南夏国”,因为气候宜人、海路便利,如今发展的好生兴旺。
而作为完全知情的杨家后裔,自然对傅斯年非常尊敬,仍奉他为王爵,历代皇室成员都对他以长辈称呼。
安排个人去那边,还不是小菜一碟。
最终傅斯年给武后的答案是:行凶之人已不在人世。
“死了?这么巧吗?”
武后对这个答案是持怀疑态度的。
尽管凭她聪明的脑袋,已经有了怀疑的方向,但她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去怀疑太子。
但这不妨碍她在心里记上一笔,毕竟她还挺喜爱严崇明的。
就这样,武后时不时给李贤穿双小鞋,搞得他苦不堪言,甚至一度动了出家做道士的打算。
在这种煎熬中,时间来到了永隆元年。
这天,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太平,正为父母翩翩起舞。
但不同于一般女子,她跳的是剑舞,为此还穿了轻甲。
李承乾大笑着问她:“你又做不了武官,为何要做此打扮?”
太平忽闪着大眼睛回答说:“将它赐给驸马可以吗?”
与武后对视一眼,夫妻二人同时笑了:女大不中留,这是该给她选驸马了!
武后知道女儿的心思,狭促地问:“那我儿说,谁家的二郎配得上我大唐的公主啊?”
这一问,把太平给问得脸红了,匆匆告辞离去。
但临行前,她说了句:“当然也得是金枝玉叶、一表人才!”
武后听了心中有数,这范围就小多了。
于是派人将公主的侍女找来,问明了公主近来都见过什么人。
原来,去年吐蕃遣使前来求亲,为了不影响邦交,武后借口说太平已出家,其实就是不想女儿远嫁。
以大唐的国力,肯定是不会惧怕吐蕃,但若能用和亲来维持大唐对吐蕃的统治,对大臣们来说是非常划算,反正不是自己家的女儿。
武后为了避免众人议论,这才想到这个办法。
为了做得逼真,她真的让太平住到重阳宫里去了。
这可把太平公主乐坏了,因为可以悄悄溜出去玩耍。
在今年的上元灯会,她带着侍女游玩,无意间遇到了一位俊俏郎君。
年少慕艾,太平颇有些一见钟情的意思。
为此,她还特意看了那郎君的马车,知道是河东薛家的。
虽然姓薛,却也是金枝玉叶,因为薛家的儿媳妇,是太平的亲姑姑——城阳公主。
根据太平提供的线索,武后很快锁定了人选,正是太宗皇帝的外孙薛绍。
惊悚吧?亲表兄妹,竟然不禁婚嫁。
可古代就是如此,向来是从父系那边论,只要不是堂亲就行。
于是要了薛绍的生辰八字,送到重阳宫请傅斯年批卦算姻缘。
作为现代人,傅斯年当然是不能接受的,这是近亲嫁娶呀!
于是给太平进行科普,小丫头起初还不信:“你骗人!表亲向来不禁婚嫁,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傅斯年苦口婆心地劝:“那是以前的人愚昧!近亲婚配有极高的概率生出傻子来!”
但不管怎么劝,太平也无法接受。
少女第一次有爱慕对象,却弄出了“你们是兄妹”这种狗血剧情,还要打破从前的习俗,这搁谁都不易被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