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希蒙德惊讶地张大了嘴:
“原来你懂诺曼语!不,不对……这是英格兰与诺曼的结合。一直以来你都在观察我,对吗?”
傅斯年微笑:“这不重要!我也只是会一点点,人总是要在学习中进步的,不是吗?”
博希蒙德点头:“的确!那么,契约成立!我以欧特维尔家族的名誉发誓,如果得到你的帮助,诺曼人将永远是你的朋友!”
傅斯年也学着他竖起了三根手指,随着他一起发誓。
白人普遍重视契约精神,此刻博希蒙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股旺盛的精力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找来阿里木,三人逐字逐句地核对每一个策略的准确性,直到深夜才散去。
傅斯年也结合实际情况,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防御是宋军的特长,少量骑兵适合发动奇袭,正面硬拼很吃亏。
商量过后,依托地形防守被确定为主要方式。
连当地的一伙厢军也被征调过来。
但不用他们打仗,而是做工程兵。
而且他们还给了傅斯年一点惊喜,厢军的营地里居然有傅斯年工坊量产的制式武器!
营头屁颠屁颠地跑来献宝:“殿帅,你说这不巧了嘛!前两年闹蝗灾的时候,标下这营也是示范点之一!”
“您教了我们谋生的本事,我带着本营的士卒接过好几个工程呢!去年开始,我们招募了不少工匠,开始接您工坊的订单,现在就有一批将要交付!”
傅斯年大喜,这下心里有底了!
经过查验,有“一窝蜂”成品四十余箱,抓紧赶工还能凑个二十多箱。
霹雳弹也有一点库存,但因为不易保存,都是半成品,营头承诺一定尽快赶制。
傅斯年手中这几千人马,几乎全都化身施工队,抓紧一切时间修筑工事,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驿站可有回复?泾原路本部兵马何时会到?”
视察中,傅斯年不止一次地问亲兵。
“殿帅,消息早都通报给各州、府、军了。渭州折可适最近,秦风路折克行也不远,都可在两天之内赶到!”
听到亲兵的汇报,傅斯年稍稍安心,两天应该可以守住。
……
然而,事实与他预料的完全相反,到第三天上午,仍不见一兵一卒前来增援!
西夏大军已于昨日到达,会州一线岌岌可危!
通信兵已经派出了三拨,终于有一拨人返回。
看着几乎耗尽的热武器,傅斯年心中焦急,大声喝问:“渭州的兵马何时到?怎么如此慢!”
“回殿帅,德顺军已于两天前开拔,如今已经到了安州,说是防备西夏静塞军司去了!”
士卒的回答让傅斯年如坠冰窟:
“静塞军司也来了?”
追问之下,报信的士卒也没有确切消息。
“折克行的军队呢?”
“回殿帅,往秦州报信的游骑还没回来……”
瞬间,傅斯年意识到这里可能有问题了。
会州在地形上突前,之所以不放过多兵马,是为了战略纵深的需要。
渭州、秦州两路大军的主要驻扎地,担负着随时支援各地的职能。
如今西夏大军入寇,都已经三天了,宋军的主力还没赶来支援,这里必定有问题!
真要是支援的如此缓慢,边境的州郡早都丢完了!
这边的形势越发严峻,外围的工事、堡寨被一个个拔除。
那些提前布置的陷阱,已经起到应有的作用,成功争取到一天的时间。
然而敌我双方的人数差距很大,西夏人虽然进展缓慢,却是步步为营,目前离城不过二十里。
林冲带领少数骑兵往侧翼迂回,为正面减轻压力,在热武器耗尽的那一刻,就是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候。
趁着没人,傅斯年施了个法印,将本地的土地召了过来。
说明情况后,让土地往秦州方向查探,看看折克行的部队到什么地方了。
另一边,他再派出数骑,带了军令,让折可适迅速分兵回援。
由于也担心静塞军司真有大军呼应,他没下死命令,只告诉折可适相机而动。
土地那边因为有土遁法术,来回迅捷,下午就给了回信;
渭州的军队离此不足百里,但行进十分缓慢!
傅斯年听了以后,更加确定,折家是有意拖延,这里面有猫腻!
将情况与博希蒙德通报,两人紧张地商量着对策。
“如果暂时没有援军,凭借现有的兵力没法战胜两万名敌人。请恕我直言,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大宋帝国的正规军分为两个部分。”
“汴梁的禁军步兵,还不如那些部落的藩兵有战斗力。也就是你带的那一千捧日军,还算训练有素。但他们同样缺乏正面对敌的经验,比之前见到的西军士兵差了不少!”
博希蒙德丝毫没有掩饰,直言东京禁军指望不上。
傅斯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皱眉道:“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暂时全要靠我们自己了。有什么办法吗?”
“主动出击!打仗看的就是士气,你要告诉士兵实情,得让他们知道,不拼命就是死,没人会来拯救我们。人在绝境之下,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勇气!”
这就是博希蒙德的建议,想不到他一个外国佬,还知道背水一战的原理。
“然后呢?具体有什么措施?”傅斯年再次追问。
博希蒙德抿着嘴,好似下定了决心,道:
“给我一支骑兵吧!你的侍卫林冲很勇猛,我和他各带一支部队,从侧翼轮流突袭敌人,让他们不能全力进攻城池。”
他已经快五十岁了,早已过了身体机能的巅峰,此时为了信守诺言,看来是打算拼命了。
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傅斯年伸手拍了拍博希蒙德的肩膀:
“德子,你都多大岁数了!上阵杀敌这种事,还是要交给我们年轻人来!”
“哦,该死!我说了多少次,我讨厌这个称呼!请称呼我为大公,要知道你只是个侯爵!”
一年的相处,两人慢慢彼此了解,说话也比以前随意了不少。
博希蒙德嘴上虽然在抱怨,但心里其实有所触动。
傅斯年不让他去拼命,而是自己接下了最危险的任务,博希蒙德还是有些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