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自己也想的明白,要想靠一己之力,同时应付这么多奸臣,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已经明确了自己的道路,要做北宋这颗枯树上最肥的那只蠹虫,任务就是挡住那些奸臣的幸进之路。
但这么大一棵树,他不可能防守的面面俱到,还得找帮手。
帮手也得分成两拨,一拨人唱红脸,一拨人唱白脸。
弄一帮子能臣干活,比如种师道、张叔夜等。
但有一条,这些老头虽然能干又忠心,臭毛病可也不少!
那是又倔又古板,他们认为不行的事,杀了他也不会同意。
属于是犟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这时候就需要有人给他们找麻烦,然后再由自己充当保护伞。
如此一来,连哄带骗的,也就把活儿干了!
同时还能用这群倔老头限制奸臣,总之傅斯年就是躲在一边当裁判,哪边不听话了,就暗地下绊子,将他们引回正途,按照自己的规划走。
北宋六贼这个臭名昭着的组合中,危害性也是分等级的。
排在头一个的必定是蔡京,这老小子把北宋的国力折腾得一落千丈,是六人中危害最大的。
这也是傅斯年先对他下手的原因。
关键这家伙特别能钻营,一生四起四落,算是把赵佶的性格摸透了。
危害程度排第二的是王黼,因为他也曾担任过执政。
他上来以后,接手蔡京留下的烂摊子,继续祸害北宋的根基,搜刮民脂民膏六千多万贯!
蒙蔽朝廷,花钱买回来六座空城,就是他干的事。
然后是朱勔,这家伙别看职位不高,但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搅动东南各地,花石纲虽然不是他提出的,但却是他执行的!
方腊起义就是朱勔的杰作。
余下的梁师成、李彦属于一路货色,都是内侍出身,刮地皮、祸害百姓都是一把好手。
但他们始终在朝廷大事上,没有过多的决策权。
傅斯年自信在受皇帝信任这一点上,他们是比不过自己的。
傅斯年边溜达边琢磨,对童贯这个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作为历史上唯一被封王的太监,童贯的人品确实不咋地,在当时也算是坏事做尽。
但唯独有一条不赖,这家伙始终惦记着收回燕云,是个坚定的主战派!
虽说能力不咋地,乱指挥下葬送了北宋最精锐的部队,可那是能力问题,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傅斯年觉得,只要这家伙不参与决策,向外部开发没准是把好手。
把他培养成北宋的郑和怎么样?
傅斯年越想越觉得合适,这俩人某种程度上还真有些相似!
……
实验完毕,心中有数的侯蒙,带着傅斯年马不停蹄地各地巡视,在关中地区盘桓了大概一个多月。
到了一处,侯蒙召集当地的官员组织抗灾,而傅斯年则校阅厢军,安排如何建立团场屯田。
建水库是不太来得及了,但大大小小的蓄水池,还是有条件赶上大灾节点的。
校阅的过程中,傅斯年算是知道为何厢军半点战斗力都没有了。
这哪是军队呀,整个一群要饭的花子!
穿的破衣烂衫,吃饭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厢军的俸禄,实在低到令人发指。
连军官的配置也比禁军低一等,虽说也叫指挥使、都虞侯,但级别就要低上不少。
傅斯年就算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各级军官见了自然要好好巴结。
送的礼可不算轻,可见这些人喝了多少兵血、吃了多少空额。
傅斯年每到一地,就将军官们都召集起来,发言也都类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底下都做了些什么,打我来起,以前的事弄不成了!
但傅斯年也没打算追究他们的责任,不然怕是从上到下都要换一遍,他去哪找那么多人替?
水至清则无鱼,傅斯年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让他们继续糊弄自己,还得哄着他们把活儿干了!
那咋办?只能喂饱他们,不让这些人再冲底层的厢军下手。
到了一处,傅斯年就观察一地的情况,有什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他都想法给利用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圈走下来,有的厢军搭窑烧砖,有的被傅斯年安排建起了养殖场,鸡鸭牛羊各类都有。
有靠近水源的,那就开塘养鱼。
实在啥都没有的,傅斯年琢磨了半天,干脆你们干建筑队吧!
好像赵佶不久就要扩建皇宫了,谁让他现在有钱呢!
在诸多安排中,傅斯年最重视的是铁器坊,实际就是他筹建的钢厂。
以后少不了打仗,武器方面可得跟上。
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后,傅斯年与侯蒙汇合,互相通报了最近的成果。
侯蒙看着傅斯年写的工作记录,起初是皱眉,而后舒展,再后来就是直挑眉。
看向傅斯年的目光十分温和,点头赞道:“傅虞侯,你辛苦了!”
皱眉是因为傅斯年的字丑,而且十分潦草。
动不动就是几大滴墨迹,字也大小不一,他看得很费劲。
后面舒展了,是发现傅斯年的记录虽然潦草,但内容可一点不糊弄,显然他干了许多实事。
而其中有许多因地制宜的亮点,令有着丰富经验的侯蒙也是眼前一亮,是以不时的挑眉。
侯蒙继续道:“不枉我们月余的辛苦!有了这些措施,对扛过这次灾情,我又多了几分把握!”
傅斯年也客气道:“还要感谢侯中书的支持,换了旁人,可能未必相信我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侯蒙也是个直爽的人,哈哈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说实话,起先我也以为,你只是借了官家潜邸旧人的身份,下到地方来刮地皮的。”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老夫观你言行,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是老夫先入为主了!以后你跟在官家身边,定要时时劝诫,省得他被奸臣蒙蔽!”
“若是皇帝近臣都如你这般,那历朝的先贤名臣,可得省多少心哟!”
傅斯年同样报以高度赞扬,两人的关系越发融洽。
又经过半月的辛苦,各地抗灾的策略基本落实,傅斯年想着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