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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傅斯年隔天便到御拳馆习练。

周侗起先是给他打基础,本以为他年纪大了,恐怕不好教授,没想到傅斯年态度十分端正。

更可喜的是,他还在发育,筋骨并未锁死,原先想的困难并不是问题。

练武其实是相当枯燥的,周侗给傅斯年每日安排的课程是:

一、打熬筋骨,包括力量、耐力已经柔韧性训练;

二、出枪一千下;

三、踩梅花桩一个时辰。

第一天训练完毕,饶是傅斯年身体改造过,也是累得抬不起胳膊。

别的都还好,出枪一千下实在太难了!

殊不知是他自己用力过度,周侗的本意是先让他的肌肉形成记忆,找到出枪的感觉。

可老汉没让他全力以赴出枪啊!

听着傅斯年每次出枪的破空声,周侗其实也一脑门黑线:

这孩子也太实在了!

算了,累的时候自然就知道收力了。

结果傅斯年看到周侗的表情,还以为师父不满意,更加卖力了……

林冲在一旁看得也是只咂嘴——这小子吃啥长大的?

同样都是怀胎十月生的,这差距貌似有点大呀!

他家传的枪棒本就高明,来周侗这属于取长补短,基础早在小时候就打下了。

看着傅斯年这个练法,林冲心说我要是照你这么连,可能早就——弃武从文、考状元去了!

没想到傅斯年就这么坚持着,硬是保质保量地完成了周侗的要求。

至于御拳馆的训练器械,傅斯年进宫值班的时候想了很久,觉得这么点小事不好麻烦赵佶。

而人情越用越薄,这么点小事去找曾布也实在划不来。

想来想去,忽然看到那日给赵佶传旨的内侍。

如今他经常在赵佶身边伺候,主要工作是管理御花园。

赵佶还年轻,打坐的功夫差得远,没事就要去花园中活动筋骨,那内侍反而成了最常见到皇帝的人。

当太监嘛,肯定得有眼力价,时间久了,赵佶对他就有了印象。

偶尔说起潜邸时候的事,不时就提到傅斯年。

内侍当日传旨的时候就知道,傅斯年在官家那不同于旁人,如今算是真正知道他在官家心中的份量。

等傅斯年再轮值的时候,那内侍前后安排周到,对傅斯年十分殷勤。

几次之后,傅斯年有点不好意思了,连人家叫啥都不知道!

结果打听了之后,傅斯年久久不言语。

只因为那内侍跟二郎神同名,杨戬!

这特么也是个大反派呀!

若论奸邪程度,这人丝毫不次于北宋六贼,只不过他死得早些而已!

好家伙,不小心混到坏人堆里去了……

带着历史上有名的昏君吃喝玩乐,跟北宋《奸臣传》里记载的人合作,如今又结交内侍……

自己这是蹦着要成为反派嘛?

可是这些人办事它讲究啊!

赵佶回馈的信任与提拔就不用说了,曾布答应的事也是一点没打折扣。

就连杨戬……

收了自己一百贯钱以后,批条立即就送来了——甲仗、弓箭各二十副,良驹五匹!

傅斯年左右仿佛各有个小人在耳边念叨,左边的说:

你是来干啥的?要辅佐宋徽宗做个好皇帝,你自己得以身作则呀!

右边的说:同流合污吧,加入他们多香啊!在北宋,贪官和奸臣是主流!

摇了摇头,甩开忽然冒出的想法,傅斯年又开始了一天的练习。

经过初期的艰辛,身体好似已经适应了高强度的训练。

溜达过来的周侗,看见傅斯年仍在一丝不苟地出枪,心里也佩服这少年郎的毅力,出声指点道:

“从发枪到扎到位,枪不是和地面平着扎出去,得有倾斜。”

说罢接过大枪给傅斯年做示范:

“你看,从发枪至扎,枪尖高度有变化,多数是起枪在腰间,扎枪便到了胸口的高度。”

“整个的运力轨迹,枪头,脚尖不在一个垂直面上,要三间对照,枪、胯、脚尖分列。”

又着重提醒道:

“我说的不是前脚啊,而是后脚的脚尖。这样胯展得开,力发得足。这叫中平枪,是扎枪里最难防的!”

师徒俩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认真,很快,周侗就越来越喜欢这个半路徒弟。

态度端正、肯下苦功,即便起步晚点,他觉得以后傅斯年也会有所成就。

林冲也不小气,少年人没有那么多心思,只觉得多了个伙伴心中喜悦,经常传授傅斯年一些自己习练的经验。

尤其他林家枪也是精妙武学,等于有两种不同派别,一起给傅斯年枪术启蒙。

就这样,傅斯年与豹子头林冲成了师兄弟,甚至他父亲林教头,因为儿子的关系,还得到了提拔。

傅斯年职权有限,暂时也只能给林教头提一提教师的等级,官职还动不了。

但即便如此,也是很不错的帮助了,毕竟担任教头这个职位的有五、六千人,而能进入殿前司这种主要部门的少之又少。

而且级别虽然没动,但工资涨了!

林教头赴任以后一打听才知道,儿子新交的朋友究竟受宠到何等地步,那是可以跟官家随意开玩笑的主儿!

私下叮嘱林冲说:“咱们虽不是攀龙附凤的人家,但上头有人毕竟好办事。我听袍泽言道,官家曾说早晚殿前司要交由那个傅斯年掌管!你平日多与其接触,以后也好有个依仗。我是老了,你还有大把的时光,听爹一句劝,上头有人比自己立功爬得快呀!”

林冲其实没太听进去,到底还是年轻有朝气,认为军功就要沙场征战获得,却不知道以他原本的经历,那根本是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最后只能落草为寇。

……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眼看就要出了冬季,却忽然来了一场倒春寒。

往年的东京,只有少数时日上冻,大多数都是相对温暖。

但今年不知道怎么的,白日居然结冰,周边地区也连降大雪。

一有天灾,掩盖在繁华下的困难就显现出来。

一批受灾的百姓涌入汴京城内,靠在内城墙一侧撘起草棚御寒。

于是如何谋生就成了他们最大的难题,情急之下也难免有小偷小摸,导致汴京城的治安事件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