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的话,半点也没起到安慰的作用。
年轻的党项贵族更没底了。
惴惴地试探:“你是郎中,就没有麻沸散之类的吗?”
傅斯年摇头:“一般这种皮外伤,都是捆上防止乱动。要是还不行,抽几鞭子也就好了!”
党项贵族大惊:没听说这么治伤的呀?郎中还打病人?
他哪知道,傅斯年说的是牲口……
一旁的猥琐男子仿佛觅到了逃生的机会,张嘴便说:
“我家有!离的不远,我这就回去拿!”
贵族看了看属下,觉得这时候不能拉胯,一咬牙坚持道:“不用,直接来吧!我尽量忍耐!”
属下果然都露出钦佩的神色,只有猥琐男异常失望。
傅斯年可不管,就是个莽:“那我可上手了!”
大针直接就往他身上扎。
“嗷呜……”这一针下去,党项贵族叫的都不似人声。
豆大的汗珠滴落,满眼都是血丝。
傅斯年根本没停手,又是一针穿过皮肉。
“回去拿,赶紧回去拿!”党项贵族不装了,冲着猥琐男嘶吼。
什么气势?什么脸面?哪那么多偶像包袱!
扎谁谁知道,是真疼啊!
本已绝望的猥琐男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后面党项武士还在喊:“你不回来,杀他!”
他以为傅斯年跟他是一起的,还想威胁猥琐男。
结果当然是等不到。
一个党项武士举刀怒视傅斯年:“他跑了!杀你!”
那个贵族可能缓过来一点,出声制止:“算了!两国世仇,他不想治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处境危险,不能耽搁了。”
而后又对傅斯年说:“你来吧,我忍着点!”
折了根树枝咬在嘴里,头一甩示意傅斯年动手。
傅斯年比他还急,心道:“你早这么说多好。拖这么长时间,再耽误我回家吃饭!”
他卖东西赚的真不少,自己又学过厨,家里的伙食竟比别家还强些。
……
傅斯年是左一针、右一针,手上又快又狠。
别的郎中就算是习以为常,也没傅斯年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他是真不顾忌伤者的感受啊!
疼得党项贵族几度昏死,傅斯年就跟没瞧见一样。
几个党项武士互相看看,心下也是骇然:这厮是个狠人呐!
大大小小的伤口都缝好,傅斯年看着自己的成果还挺满意:
嗯,针脚很齐整!
这家伙完全是当兽皮缝……
一口凉水喷在贵族脸上:“哎,醒醒!缝好了,给钱!”
悠悠转醒的青年贵族,只觉得浑身没一处不疼。
活动两下,忽然觉得有处伤口不对劲。
怎么有点肿胀的感觉?
试探着问:“箭伤也处理好了?”
傅斯年一脸懵逼:“什么箭伤?”
青年瞪大双眼:“我左肩中箭了呀!倒刺还在肉里呢,你没拔出来呀?”
“哦,我哪知道啊!反正是伤口我就给你缝上呗!得,我再给你弄!”
青年差点又晕过去,心中呐喊着:“他是故意的,一定是!肯定看我是党项人,有意折磨我!”
傅斯年完全没有被怀疑的觉悟,正在四处寻摸利器。
看了一眼党项武士的兵刃,觉得太大不好用,从褡裢里翻出一柄菜刀。
普通人防身也只能带这个,再说他还时常在野外开火,是以随身带着厨具和佐料。
众人都惊了:这人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郎中……
傅斯年割开桑皮线,又从肉里挖出倒刺,将青年的肩头割得鲜血淋漓,疼得他再次昏厥过去。
几个武士喉头耸动,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看向傅斯年的目光也变得敬畏:这人长心了吗?从头到尾手都没颤一下!
他们哪里知道,本次外科手术,傅斯年分别发挥了裁缝和厨子的特长,就是没怎么用医术。
至于能不能痊愈,那可就要看党项贵族的命了……
也许是有了些心理安慰,青年觉得好多了,在武士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傅斯年背后,一个武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党项贵族。
这是在请示,要不要杀傅斯年灭口。
贵族考虑了一下,微微摇头。
他看出来了,这个郎中貌似有些憨直。
好歹出手救治自己,不能恩将仇报!
此时远处忽然泛起尘烟,一个武士见状提醒:有大队人马赶来!
“走!”青年果断下令撤离。
这是大宋境内,来的必定不是本方人马。
临走前看了傅斯年一眼,说:“我叫察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是诊金。如果有机会再见,我会加倍报答。”
他出手很大方,给了傅斯年一个金饼子,之后就迅速离去。
傅斯年咬了一口:软的,是真金!
高兴之余,边挥手边喊:“慢走啊!下次还找我给你缝!”
青年听了差点没栽下马:我特么宁可等死!
……
收好财货,傅斯年乐呵呵地往家走,不久就遇到了赶来的大宋军兵。
军队的最前方,正是刚才逃走的猥琐男。
他匆匆逃离,遇到了来打扫战场的大宋军兵,于是报告了有党项人的消息,想借此获得些赏赐。
遥遥看见傅斯年,他一指说道:“将军,这就是那个郎中!”
带队的军校打马近前问:“那几个党项人呢?”
傅斯年一指身后:“走了啊!”
极目远眺,地平线上果然有一小队人马飞速逃离。
军校皱眉:自己这边都是步兵,很难追上。
低头又看傅斯年:“你给他们治伤了?”
“昂!我是郎中啊!”傅斯年回答的理直气壮,完全没听出来,人家是怀疑他有通敌的可能。
军校被他的语气迷惑了,暗想:“也是……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好像也不用问是哪国人。”
问了傅斯年的籍贯,回头吩咐属下:“去两个人押他回村,打听一下他是否有通敌的可能。要是没有就放了吧!”
说完带着一队人,往党项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傅斯年紧紧捂着褡裢,生怕别人抢他的,带着两个军卒就往家走。
猥琐男自然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他有些不甘心,看傅斯年的样子,觉得对方一定得了许多赏钱,也跟着他们一起往傅斯年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