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西城墙上,魏冉、常遇春战做一团。
其实,历史上各类武学真正开始兴起,还要追溯到西汉中期。
在此之前,除了霸王项羽外,几乎没有什么武将有自己独一门的武技。
此时的魏冉也是如此,作为先秦名将,他的武艺大多自战场磨炼出来。
一招一式没有大开大合,没有灵动轻巧,有的只是战场搏杀之技。
这让常遇春有些不习惯,他曾经对阵的,不论是岳飞、韦孝宽,还是张飞、典韦。
他们都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进攻章法,只要摸清了对方的套路,就算打不赢也能够破上一两招。
但魏冉不一样,他的招式就是普通士卒们学的最简单的技巧。
手持刀、牌,无非就是挡、拦、遮、砍、劈、挂……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愣是与常遇春搏杀了十余合。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这句话,完美适配魏冉的武学。
但人力终有穷尽时,更何况二人武力相差甚多?
虎头湛金枪侧拍在长牌上,本就达到体力上限的魏冉,被这一击打的倒退了十多步。
一股温热自喉头翻涌,鲜血不受控制的溢出魏冉嘴角。
魏冉大口喘着粗气,长牌还不忘放至身前,掩护自身。
“魏冉,你已油尽灯枯,降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常遇春自顾自的用袖口擦拭着枪刃,身遭的战斗并没有影响他分毫。
“常遇春……”
“你若只是这样,还无法让我投降!”
“嗤!”
包含着轻蔑与不屑的笑声出现在常遇春口中,对于魏冉这种不服输的行为觉得好笑。
“唉!魏冉,你的底牌也就剩你那魏家军了吧?”
看着魏冉在那极力掩饰眼中迸发出的吃惊,常遇春更觉得好笑。
以至于,原本的嗤笑,变为了放声大笑。
“亏主公还认为你智虑超群,你也不想想,朱权也是江东世家,如何不会知道些你的底细。”
“你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实际上……啧啧啧,不怎么样嘛!”
气急攻心,魏冉‘噗’的一声又是喷出一口淤血。
欺人太甚!
杀人还要诛心?!
原来,常遇春早就知道魏家军的存在。
要不然,为什么朱元璋选择先攻东门,再差常遇春统帅三门进攻?
不就是为了引出魏冉的主力,然后寻找防守薄弱之处进攻么?
虽然,魏冉沉得住气。
自始至终都没有动用精锐,但结果与朱元璋预料不差。
这南安终归是攻下来了。
别忘了,历史上,大明各军就属常遇春的军队最是悍勇。
打起仗来,简直是不要命。
后来大明立国,经不完全统计,阵亡率、重残率等等也是常遇春军团最大。
这样一支军团,对付重步兵魏家军,绰绰有余。
“绳索!”
一旁亲卫赶忙递上。
看着常遇春拎着绳索,一步步走近,魏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说现在了,就是全盛时期,常遇春手无寸铁自己也不可能杀死他。
双方武力差距的判断能力,是每一个战场宿将都应该具备的素质。
魏冉闭上双眼,脑海中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遍遍的过着。
“王上,魏冉,不能再效忠大汉了。”
绳索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常遇春身上的血腥味,犹如黑暗中遇见一丝光亮的泥鳅,疯了似的钻入魏冉的鼻孔。
他猛地睁眼,一双怒目带着无尽的不甘看向常遇春。
这一出,吓了常遇春一跳。
刚想戒备防范的常遇春,却看到了魏冉离奇的举动。
他竟拖着重伤的身子,不住的倒退。
他魏冉是什么人?
独掌大秦军政多少年,但他对大秦的、对秦王的忠心可有一日更改?
前世的他,拼尽全力,以一人之身扛起大秦,提拔白起、领兵攻魏。
这权倾朝野之时,秦昭王一纸罢令,他可有半点佞心?
这一世在这大汉,追随刘备,就算是打造私兵也无一日不在想着如何复兴大汉!
私敛财产,但没动过百姓分毫!
所得之财,尽数用于精兵之上!
两世,两辈子魏冉扪心自问,他对得起两位君王。
而这一瞬,常遇春明白了魏冉的用意。
“拦住他!他要跳墙!!!”
话音未落,魏冉只身跳到城垛之上。
“我魏家生是汉臣,死是汉鬼!”
“至此中原动荡、魍魉横行之时,望大王克勤持勉、操戈备甲,早定天下!”
“还我大汉朗朗乾坤,使我汉土繁荣昌盛!!!”
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
看着这世间的最后一秒,魏冉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世记忆。
他看到了秦昭王,看到了白起,也看到了曾经无数大秦公卿。
泪滴浮空,他又回到了秦昭王的座下。
缓缓闭眼,他对得起汉王刘备!
同时,一抹自嘲出现在他的嘴角。
“呵呵,孟良。”
两军将士楞在城头,看着魏冉消失的地方。
常遇春握着绳索的手悬在半空,锁链在末冬的时节里被吹得‘哗啦啦’作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城墙上所有人猝不及防。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只是霎那间,这个世界,再无魏冉此人。
唯有地上汉卒尸体泛溢的血气,似乎表明着曾经魏冉的存在。
正是:
城邑苦战纷飞尘,
英雄赴死报家人。
血染乾坤悲壮绝,
青史留名载史籍。
常遇春长长吐了口气,满面的惋惜难掩。
招呼来亲卫,将那没用的绳索抵回去。
“吩咐副将打扫战场,说汉军魏冉已死,余者不纠,降者不杀。”
“是,将军!”
常遇春坐在城垛上,他听说过那虎牢关之战。
听他们说,那完颜金弹子死时,盟军众将全都面露悲切。
以前的他,还不能明白,一个敌军大将战死,为什么要面露悲切。
这一刻,他似乎悟了。
他也是人,也是一军大将。
日后,可能也会如魏冉一样,驻守边城。
魏冉也不错,能力出众,战场指挥能力出众,更是有一身一流武力。
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不会差。
他自己不也是一样?
常遇春自嘲的笑了笑,南安城拿下,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不单单是因为魏冉的悲壮自杀感染了他,也是他对自己这一生似乎看到了头的仿徨。
世人都言,得天下者,袁绍、孟良二者一也。
那又能怎样呢?
敌人是杀不完的。
中原肃清,还有西域。
西域纳贡,还有北疆。
顶多……修个长城,边患无虞。
然后呢?
还有更西,还有更南,还有更北……
这天下到底有多大?
…………
南安之役,打出了朱元璋北伐的开门红。
有了南安,整个豫章就如囊中之物!
这还没算东线战场的徐达,要知道,会稽可也没什么名将,只有王朗镇守!
初春时节,各家诸侯收到细作的战报,或感叹,或嘲笑。
而唯独一人,愁眉不展。
“王上,朱元璋、刘备狗咬狗,乃是好事,为何愁眉不展?”
“唉!能屈能伸,朱元璋先前大败南逃,却又凭借一个南汉翻身!”
“如此人物,实乃我军大患!”
孟良起身,为身前的暖炉又添上一捆香料。
姚广孝不能理解,一旁的贾诩却是若有所思。
“老和尚,让荆南锦衣卫渗透,孤要知道朱元璋哪来的这么多兵力。”
“还有,扬州各地的调兵情况,我都要知道,最不济也要给孤个大概……”
说着,孟良侧隐隐的扫了眼姚广孝。
“你们锦衣卫最近的工作效率太差了,各州各地发生的很多事情,孤都不知道!”
“在这么下去,孤要变成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