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怎么才回来?”
李鱼妈妈李艳红端着一个红色塑料盆,见大女儿傻愣愣地站在大门口,张口喊了她一声。
“......”
虞欢沉浸在后怕中,一时没回话。
李艳红脸色发沉。
她平常对李鱼非打即骂,哪能看得惯李鱼忽视自己,当即愤懑地拧起眉头,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呼在对方手臂上。
“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聋了,还是哑巴了?”
“......没有,我听到了。”
虞欢下意识摸了摸发疼手臂,心里暗道她弟弟那股掐人的劲和她妈李艳红真是如出一辙。
“没聋就好,不然家里可没钱给你医。”
李艳红仍旧没给她好脸色看,还把手上的红色塑料盆塞到她怀里,让她放到厨房里去。
虞欢垂眸应下,一如既往的好拿捏。
李艳红看她乖巧,心里那口气也顺了下去,这才淡淡告诉她 : “你的晚饭,给你备在锅里了,自己去厨房吃。”
“有客人在大堂,你别过来,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
有客人?
虞欢目光忽闪,看来是那群游客。
“你吃完,记得把碗洗了。”
王艳红说完,扭头就走,丝毫不关心她的意愿。
村里的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个又小又黑的泥砖房,墙壁连着烟囱,石头缝里都沾上黑乎乎的烟灰。
虞欢进来就能闻到一股呛人的味。
王艳红说的晚饭放在灶台上的大铁锅里,她提起铁锅盖一看,里边放了一个小碗,小碗里是两块冷掉的番薯。
虞欢拿出来,用食指戳了戳,番薯外皮软烂,黄色的内陷黏到白色的碗底,闻起来还没馊,她却吃不下去。
算了,饿一个晚上又不会死。
“姐,你不吃吗?”
小男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她弟弟李满。
虞欢顿了顿,扬起笑容,把原本要放回去的番薯递给小男孩,“我不饿,给你吃吧,小满。”
李满眼睛一亮,生怕她反悔,一把夺过小瓷碗,抓起番薯就咬了一口。
“好吃好吃,姐你真的不饿吗?”
说这话的功夫,李满已经解决完一块番薯,干饭速度看得虞欢叹为观止。
“......我不饿,你吃吧。”
她半蹲下来,瞟了眼亮着光的大堂,压低声音问道 : “对了,小满,今天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
李满舔了舔手指头,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着,他事先答应妈妈,关于客人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姐姐。
不过,他瞅了瞅碗里的番薯,果断把亲妈的话抛到后头,把知道的,不知道的,一律全盘托出。
“对,家里来了五个客人。”
“他们好像要在我们村子里多待几天。”
“他们穿得衣服都超级,超级漂亮的,看上去是有钱人的样子,而且他们人好好,还给了我好多糖吃。”
“但是,但是糖我已经吃完了。”李满眼神飘忽,把剩下的番薯塞到嘴巴里,含糊其辞地声明,“姐,窝可妹有糖给你。”
虞欢一眼看出他在撒谎,心下不由觉得好笑,“好好好,我不会要你的糖的。”
“你知道就好。”
“不对!”李满的小脑袋瓜转得很快,迅速补充,“就算你要,我也没有。”
虞欢又问 : “他们今晚会住在这里吗?”
李满点点头,说会。
“不会,五个人都住在这里吧?”
“对,五个人都住在这里。”
虞欢感到惊讶,村长家能住的泥砖房就四间,最大的一间是村长夫妇住,其次是李满,最小的一间给李鱼,只剩一间待用。
村里人睡得基本都是土炕,待用的那间房里土炕是挺大的,但最多只能睡三个人,五个人是绝对挤不下的。
虞欢正想问房间要怎么安排,手心忽然一重,原来是李满把吃干净的碗塞到她手里了。
“妈她说了,两个姐姐睡在我那个屋,我今晚睡姐姐你的床,你赶紧把碗洗了,去屋里打地铺。”
李满理直气壮地表示 : “我不要和你睡,我要一个人睡床。”
虞欢一脸黑线,原来是这么分的。
她转念一想,两个人睡一个屋也好。
刚才在路上,跟踪她的不知道是人是鬼,半夜会不会摸上门,两个人睡总比一个人睡来得安全。
主要是能壮胆!
——
夜深了。
村长家也熄了灯。
虞欢睡在凉席上,闭着眼翻来覆去的,被吵得睡不着。
她生无可恋地睁眼看向床铺。
她弟弟李满双手双脚摊开,躺在舒服的床上睡得很熟,鼾声如雷,震耳欲聋。
虞欢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可听着听着,眼皮逐渐发沉,她闭上眼,竟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人在喊她。
“李鱼同学...”
“李鱼同学。”
“你在吗?李鱼同学。”
虞欢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那道声音还在叫她,像贴在她耳边一样,轻飘飘地叫她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听得人手脚冰凉。
虞欢忽的睁开眼,定定望向窗户的位置,这一看,她脸色惨白,背脊都窜过一丝寒意。
有个人正站在窗口,微笑看着她。
或者说,是一个人影。
农村的木窗老旧,镶嵌在边框内的玻璃片廉价易碎,经不起大幅度的开关,所以这扇窗,她很少打开。
此时,从内往外看,玻璃窗上显现了一个陌生的黑影,分明看不到他的脸,虞欢却觉得他在笑。
“李鱼同学,是我。”
男人的嗓音低柔,在夜间异常清晰,犹如睡梦中的催眠曲,温柔入骨。
虞欢紧盯着窗户,一阵心惊肉跳,连呼吸声都放低。
她听出来了,来人是周迟。
这个死变态,居然半夜摸上门了。
“你能给我开开门吗?李鱼同学。”
他低声笑着 : “我好想见你一面啊,李鱼同学,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虞欢当然没动,甚至一句话没回,全然当作没听见他的声音,悄无声息地躺回去,闭上眼睛,装成熟睡的模样。
这时候,出去的人才是傻逼。
许是一直得不到回应,外面没声了。
虞欢眯着眼瞅了眼窗户,没人了。
他已经离开了吗?
虞欢半信半疑,闭上眼等了一会儿,屋外静悄悄的,一点声没有。
【他走了,宿主别担心,睡吧。】
【是吗,太好了!】
【晚安,宿主。】
【嗯,晚安。】
得到自家系统的保证,虞欢盖好被子,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总算安心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渔家村的宁静。
王家的女儿小芳死了。
她就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门半敞开着,呼呼的风声灌入,吹得人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