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到一点的午餐时间过后，一点到三点，是午休时间，所有囚犯被赶回了自己的监室。
吃饱了想睡，很有科学依据。
虞欢屁股一沾上床，就打了个哈欠。
监狱的床板很硬，被子和枕头也是又硬又冷，虞欢叹了口气，异常想念上个世界的大床。
监狱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除了吃就是睡，她都害怕，有一天变成猪。
虞欢开始观察起别人。
她的旁床是露娜。
年轻女人盘腿坐在床上，碎发勾到耳后，手里捧着一本不知从哪掏出来的书，垂眸看得认真。
虞欢视力不错，但那本书的名字是外文，她看不懂。
“这是圣经吗？”周栀夏轻声搭话。
露娜翻页的动作一顿，却没有开口。
这时，李梅动了，慢慢走向厕所，侧脸扫向她们，活动了下脖子关节，表情冷冷的。
“长发的矮子，过来。”
周栀夏站在露娜床边，距离李梅最远，她看了虞欢一眼，似乎在说——
“叫你呢，快过去。”
虞欢确实离李梅最近。
但她知道，李梅不是叫她，而是周栀夏。
所以虞欢没动。
她低头盖被子躺下，装瞎。
周栀夏咬牙，不对啊！
“我叫你呢，没听见吗！小贱人！”周栀夏的视而不见，彻底激怒了李梅。
她怒火中烧，三两步上前，如同人猿泰山，一把拎起周栀夏的后领，大手如风，往她脸上重重甩了好几巴掌。
啪啪啪的声音，听得人牙疼。
只几秒，周栀夏的脸肿得没眼看。
可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反抗只是徒劳，还会被打得更惨。
她死盯一个方向，闪烁着怨毒的光。
她不明白。
“长发的矮子”也符合虞欢形象。
按“虞欢”欺软怕硬，敏感多疑的性子，出于对李梅的畏惧，作为新出炉的跟班，理应第一时间下床，代替自己过去才对！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动?!
李梅不关心，也不在意周栀夏怎么想。
她的怒气还没宣泄完，一手拖着周栀夏往厕所方向走，鼻子不时呼出粗气，好似怪物的鼻息。
快被拽进厕所时，周栀夏虚弱地喊了一声。“虞欢......”
李梅也停了一下。
可回应两人，是虞欢呼呼大睡的鼾声。
“......”
周栀夏眼前一黑，厕所门合上了。
***
午休过后，三点到五点，是监狱的操场放风时间。
露天操场很大，不仅容纳了休息区，供运动的篮球场，足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台等等，一系列运动设施也很齐全。
只不过前提是，囚犯的所有活动都处在狱警的全面监视下，没有任何隐私。
休息区，虞欢挑了块人少的地坐下。
周栀夏在和人打羽毛球，高高跃起的长发，沾染阳光的金辉，每根头发丝都是美的。
至于李梅，她现在正和一个男人眉来眼去，压根没空搭理其他无关人士。
但虞欢没看到露娜。
监狱也是个小社会。
通过每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能看出双方的亲密程度，不过也不完全准确。
有时，上一秒还哥俩好，一起玩乒乓球的两个男人，下一秒就怒目而视，挥着拳头就干起来了。
恨不得打死对方的程度。
其他囚犯欢呼，看戏，还拿两人的输赢做赌注，完全不在意当事人死活。
最后，还是狱警出面，叫停这场打斗。
虞欢看得是心惊肉跳。
“你是新来的?”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虞欢浑身一颤，吓得够呛。
“胆子这么小啊。”那人嘀咕一句。
虞欢扭头，也看清了他的脸。
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长相普通，放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细看之下，只有一双茶色的单凤眼好看些。
系统没有提示，虞欢把对方当路人甲，对他故意吓人的事情，还颇有微词。
“你心里该不会在骂我吧?”
男人摸了摸下巴，一猜一个准。
虞欢端的是面瘫脸，低声说 : “没有。”
她起身准备离开。
监狱里可没什么好人，对方主动找上来，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别走啊！”
男人捏住虞欢的肩膀，强硬按下。
“你是新来的吧，我之前没见过你。”
这个世界特殊，虞欢不能崩坏人设，胡乱动手，只好装作被武力威胁的模样，听话坐了下来。
“嗯，我是新来的。”她说。
男人长腿一跨，坐到她旁边，饶有兴致地问，“我是肖明，你叫什么名字？”
“小明?”虞欢不自觉念出声。
肖明随手捡起一根树杈，在地上画了几笔，纠正她 : “是肖，不是小。”
“哦，抱歉，我是虞欢。”
肖明丢掉树杈，拍了拍手，又说 : “不过叫什么也无所谓，顺口就行。”
“对了，小欢，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欢? 叫的倒是亲昵。
男人的自来熟，超乎虞欢想象。
她反问，“那你呢？怎么进来的?”
肖明轻描淡写道 : “忘了。”
虞欢 : “......”
她严重怀疑对方在糊弄她。
“不骗你。”肖明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拆开亮晶晶的糖纸，把糖果丢进嘴里。
“我好像有病，是真记不清了。”
自己说自己有病，虞欢还是第一次见。
该不会是失忆症吧。
还有，他的糖是哪里弄来的?
“你要吃吗？”好似看出虞欢的心思，男人又掏出一颗糖，递了过来。
“不了，谢谢。”
陌生人+囚犯给的糖，虞欢不太敢吃。
被拒绝后，肖明收回了糖，不说话了。
两人呆坐在休息区，宛若两块雕塑。
很快，其中一块“雕塑”动了。
在李梅的眼神暗示下，虞欢拍拍屁股，自觉走了过去。
这次，肖明没拦她。
......
“怎么了？梅姨。”虞欢学其他人的叫法。
李梅稍抬了下下巴，远眺某个方向，目光犀利，“你和刚才那男人是什么关系?”
虞欢诚实道 : “就刚认识。”
李梅说 : “明天，你把人给我带过来”
“......好的。”
虞欢了然，李梅这是看上了。
作为一名小弟，明天就算骗，她也得把人骗过来，否则挨揍的就是她了。
回忆起李梅入狱前“赫赫有名”的案例，虞欢为路人甲小明同学默哀三秒钟。
她循着某个方向看去时，肖明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