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2章
…
西伯利亚的寒风吹到了远东。
史大仑披着一身军大衣,拾阶而上,一步步的站到了府邸的楼台。
为了佣人的安全,他不得不派人开车送她离开。
远东方面军陆军特种大队封锁了史大仑府邸所有的交通要道。
每一个路口都布置着临时拒马木桩,封锁区内铺设着破胎器。
越是靠近府邸的位置,站岗的警卫越多。
这些人的弹匣里,全都少一颗子弹。
因为那颗子弹,压在了枪膛里。
副官站在史大仑身后,离着他十几米远。
远东方面军无论长官还是士兵,他们把史大仑认作是远东的军魂。
史大仑在远东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尽管特别军事调查科的人一直都在调查史大仑。
但却无人敢对史大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因为这里,是远东!
寒风似刀片一样剌着史大仑沧桑的面孔。
他望着东北的方向,呢喃道:“菲利秋吉娜,愿你在鹤城,安然无恙……”
…
前往远东空军基地的快速路上,四辆军车朝着机场方向飞驰着。
搭载着菲利秋吉娜的专车上,上校军官拿起车载电台,他道:“我是元帅警卫队上校戈贝尔。”
“目前正在前往远东空军基地的路上。”
“为了保证夫人的安全,请求远东陆军特种大队在鄂霍次克海北岸中段对我车队提供安全护卫!”
…
戈贝尔放下呼叫器。
他抬头看了眼内后视镜中抱着菲利秋吉娜的娜塔莎,“请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安全的把您送到鹤城。”
娜塔莎望着窗外的风景。
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转着圈。
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晋升为内务副主席的布里亚,要把父亲看作特务……
他们全家因为这个事情,苦不堪言。
父亲明明是一个伟大的军人,为什么?会被认定为特务呢?!
他才刚刚晋升的元帅啊!
距离鄂霍次克海北岸中段三公里。
宽三米的公路上放着拒马,拒马后面站着手持冲锋枪的士兵。
一名站在路边上的上士举着停车的反光牌。
戈贝尔在距离检查站五十米的时候,刹停了汽车。
他车停下之后。
停在他前面的护卫车车门打开。
负责史大仑安全的警卫员快速下车。
他们下车后手指倏地伸进扳机护框,食指一直处于扳机正面随时准备击发的状态。
走在前面的上尉在距离检查站尚有十五米的时候,他停下来道:“伙计们,你们不去战场,在这里搞什么飞机?”
站在拒马后面的少校军官,他穿着一身特别军事调查科的制服,笑着看着停在他面前的上尉,“上尉同志,史大仑同志难道没有教育过你们,见到长官首先要敬礼吗?”
上尉回头看了看身后分散站开的小队,他“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少校同志,我们是正规部队,没有见过你们这身制服,老实说伙计,我看你们有点像鬼子的伪军,不伦不类的。”
少校脸色倏地狰狞难看许多,他指着上尉,“混蛋,你给老子住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混蛋!”
少校随即掏出他的证件,“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特别军事调查科少校科夫斯基。”
“鉴于目前军方和检方尚未解除对史大仑先生的指控,我们要检查你们的车辆。”
“听着,上尉,不要拿着你的前途开玩笑。”
“史大仑先生目前还处于被指控的期间,在他没有被调查清楚之前,我劝你最好不要蹚这趟浑水。”
“你只是个上尉,而他,是个元帅。”
“他成为元帅的时候,你只不过是个打杂的,哪怕现在,我的朋友,你也只是个上尉,你懂我意思吗?”
…
不等上尉说话,他背后传来一道剧烈的关门声。
戈贝尔一边朝科夫斯基的方向走着,一边沉声道:“少校同志。”
“你的上司难道没有教育过你,见到长官要敬礼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维埃一些阿猫阿狗,也敢教育我的士兵了。”
…
科夫斯基看着迎面走来的上校军官,他神色严肃,相比刚刚教育上尉时的平静多了几分的恍惚。
看到戈贝尔站到自己面前,科夫斯基皱眉道:“我隶属于特别军事调查科,奉命对你们的车辆进行检查,在史大仑先生的指控尚未被完全解除之前,你们要么原路返回,要么接受检查。”
科夫斯基没有敬礼。
特别军事调查科有自己的隶属长官部。
负责他们的长官是刚刚由莫斯科提拔上来的布里亚。
他们只接受布里亚和苏维埃长官部最高长官的领导和指挥。
目的是为了协助长官部肃清内部的特务。
而史大仑便在他们调查的序列之中。
…
戈贝尔静静地看着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少校,“就凭你们?也想检查远东方面军司令警卫队的车?!”
科夫斯基表情一僵,他道:“你什么意思?”
他话音未落,远处一片雪地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子弹biu的一声从科夫斯基左耳贯穿。
科夫斯基瞳孔倏地扩散,他意识消失的一瞬间,站在戈贝尔身边的警卫队已经对着特别军事调查科的人扣动了扳机。
几乎不到二十秒。
站在拒马后面的调查科的人,已然成了一片尸体。
戈贝尔的部下移开拒马。
把那些调查员的尸体随意的丢在道路两侧的雪窝子里。
戈贝尔走到少校科夫斯基身边蹲下,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模样,情不禁长叹口气,“等下投胎去的时候,要学会尊敬长官。”
他一边说,一边趁着科夫斯基身体尚有余温,肢体还能动的时候,举起科夫斯基的右手放到破了个洞的右边脸旁边,并掰直了他的手指头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弄完之后,戈贝尔在旁边的雪窝里抓了一把雪在手上搓了搓,“这才像样的嘛!”
远处。
一阵汽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近二十余辆步战车、装甲车混合的车队朝着戈贝尔所在的方向缓缓驶来。
戈贝尔站在路边举起望远镜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
是远东方面军特种大队的保障车辆。
大约过了三分钟,装甲车停在路边,两名校级军官下车跑步到戈贝尔面前敬礼。
“报告长官,远东方面军特种大队机动一中队奉贾斯汀·洛夫少将同志的命令,前来为你部担任护卫任务,请指示。”
戈贝尔上校向面前的中校军官敬礼,他指了指身后的专车,“中校同志,你的任务是保证我专车的绝对安全。”
“是!”
中校敬礼。
他回到车上,装甲车队开始穿插进入戈贝尔专车车队的后方,中段,和前方。
等他们完成护卫前的准备,戈贝尔下达前进的命令。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戈贝尔载着娜塔莎,和夫人菲利秋吉娜抵达远东机场。
为了能够保障娜塔莎的出行,远东地面部队封锁了空军基地。
在娜塔莎的专机开车之前,空军基地保持无线电静默。
不接受任何有关、无关部门的命令。
专车停在一架伊尔专机停机坪前面,娜塔莎下车。
早就等待在机场的医护人员,把菲利秋吉娜抬上担架。
在空勤人员的帮助下把菲利秋吉娜抬上专机。
戈贝尔站在机舱门前,他向娜塔莎敬礼道:“小姐,我们已经通知了鹤城空军。”
“请你们放心,远东空军会保证你们的绝对安全。”
…
娜塔莎站在登机梯前,他凝视着戈贝尔道:“上校同志,请保护好我的父亲,也请,也请保护好你们自己。”
…
戈贝尔向娜塔莎敬礼,“是!”
娜塔莎登机,她进入机舱后,地勤撤走了登机梯,空勤关闭机舱门,飞机缓缓地滑出停机坪进入跑道。
…
专机起飞之后,两架伊尔战斗机快速升空,为娜塔莎的专机提供必要的护航。
专机起飞后十五分钟,6架应龙战斗机从北新罗空军基地起飞,并以飞行高度8000米左右的姿态进入远东上空。
娜塔莎的专机进入华夏领空之后,驻北新罗起飞的战斗机解除护航,由鹤城空军接力,继续为她们的专机提供护航任务。
娜塔莎坐在靠窗的位置,从她所坐的位置看着蓝天,白云,和同自己专机并行的护航战斗机,她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
她在远东地区见过很多人。
孙茂田,李玉魁,李国胜等等。
这些人在远东,在列宁格勒军区学习过空降兵技术。
依稀记得。
他们每次到苏维埃,都会从列宁格勒坐火车去一趟远东,给父亲送叶安然家乡的酒。
娜塔莎看着窗外,也不知道他们还好吗?
…
远东老宅。
贾斯汀·洛夫少将走到史大仑的面前,“司令。”
“小姐和夫人乘坐的专机,已经进入华夏领空,由最开始的驻北新罗空军护航,改为鹤城空军亲自为小姐和夫人的专机护航了。”
…
史大仑深吸口气。
他望着遥远的东北地区,“是时候了,我们也该走了。”
“走吧。”
…
贾斯汀·洛夫点点头,“是!”
史大仑下楼了告别了老宅,坐车离开。
他们乘车前往火车站,随后乘坐专列前往莫斯科。
沪城。
陈少莆组织船厂的工程师,和工人们,召开了一次特大会议。
因为这些工程师和工人大多数都是脚盆鸡人,陈少莆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他甚至请来了田顺平和他的部分下属,当做说客。
劝说工程师和工人留下来。
几千人坐在宽敞的广场上,陈少莆拿着话筒,手里举着他们亲王和叶安然握手合影的照片道:
“把这些照片传阅传阅。”
“我们华夏人可能不认识照片上同叶将军握手的那个人,但是,你们脚盆鸡人一定能够认得出来。”
为了这场特大会议。
陈少莆请江浙沪的照相馆连夜加洗了几百张照片。
他举着照片道:“各位工人们,崇义亲王殿下,是特意来华夏,和我们叶将军强调双边友好关系的!”
“我的话可能是假的!”
“但这些照片绝对不可能有假的。”
“请你们看看,这上面的人是不是你们的崇义亲王。”
“你们脚盆鸡刚刚遭遇了一场特大地震,我们东北野战军在第一时间向你们的家乡提供了必需的救援物资。”
“不想留在华夏的,我们给你们发路费,你们现在,马上就可以走了。”
“愿意留在华夏的,你们的工资,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一倍!”
陈少莆的声音通过绑在石柱子上方的高音喇叭传出。
再由翻译翻译成日语。
等翻译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部分人左看看,右瞧瞧,有人已经禁不住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了。
有一个鬼子想走,就有第二个。
陈少莆看着快要失控的场面,“妈个比!”
“真他妈给你们脸了是吧?!”
“你们亲王白来一趟了是吧?!”
“你们那遭遇地震,要不是我们叶司令给你们筹措救援物资,你们得死多少人知道吗?!”
“他妈的!”
“你们就这么不懂四六?不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吧?!”
“都给我坐下!!”
…
站在一旁的美女翻译表情僵住。
她尴尬的看向突然发火的陈少莆。
陈少莆非常严肃地瞪了翻译一眼,“你就照我说的话翻!”
美女翻译咽了咽口水,随即按照陈少莆的原话翻译成日语。
女人甚至连陈少莆说话时生气的语气,都在翻译的时候表现了出来……
那些站起身想要往外走的鬼子见状,全部愣住。
他们在原地杵了两秒,随即回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一间办公室里。
叶安然站在窗前,听着窗外传来的翻译声,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陈少莆还是有两下子的。”
这时。
马近海走进房间,他走到叶安然面前轻语道:
“老弟。”
“大哥来电话了,说是史大仑,向你和大哥,托孤了。”
…
叶安然微微一怔。
人只有在临了之前,才会把自己的家人,托孤给身边最重要的朋友。
眼下才一九三五年的冬季。
离着大哥遭难,少说还有三年的时间。
怎么这会儿就托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