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几乎已经遗忘了与徐涵和许涵，那对如并蒂莲般的姐妹相处的点点滴滴，以至于他无法分辨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两人在他心中的印象早已模糊一片。
更何况，对于靳言来说，那些从未真正触动过他心弦的人，自然不会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同样是姐妹花，安漫与安锦，靳言却可以轻松分辨，哪怕她们俩化成灰，靳言也可以凭借强大的感觉认出安漫。
无论何时、何地！
至于徐文昌对女儿的思念，靳言倒是能够感同身受。
特别是自从靳言自己有了女儿之后，这种父爱之深，更是让他深切体会到那份牵挂。
曾经有一段时间，靳言并不知道靳甜儿是否为他亲生，但情感的力量超越了血脉的界限，他对安漫的爱意蔓延至她的每一位子女。即使是非亲生的靳甜儿，也因为安漫的缘故，被靳言视若掌上明珠，倾注了他全部的父爱。
或许得到上天垂怜，靳甜儿竟然是靳言的亲生女儿。
那种冰与火捶打的感觉，靳言太熟悉了！
为此，靳言曾经发出毒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会将安漫以及一双儿女照顾好，以生命为代价！
如今，靳言可以理解徐文昌说的那段话，他为了女儿徐涵，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的改造之痛，能够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能够得罪所有人。
父爱觉醒，他爱女儿，自然为了女儿可以做任何事！
血缘，似乎变得不太重要。
时间来得及，靳言便愿意与徐文昌多谈论几句，这件事影响靳言的破案之路，靳言想要弄清楚，为何复制人有时间限制？
有时效的复制人究竟有哪些不同？如果不做标记，他们如何分辨有时效的复制人？若是批量产生，会不会对未来产生更大的影响？
靳言在心里轻声叹息，看来，复制人与人类依然有很大的区别，哪怕两者同音同貌，同样的遗传物质，仍然不同！
由此，靳言才感悟到，那遥远的旧神域与蓝星相比，竟超越这么多！
将人类的身体解析到零件一样，可以随意制作组合，正如现如今蓝星的人类对机器人做的那般！
靳言与徐文昌距离相近，两个人如同窃窃私语般沟通。
当靳言提及徐涵时，想要复制人时效的特殊问题，皱了皱眉，思索一番，转头问徐文昌：“你要如何唤醒徐涵？帮助她重塑一个身体吗？那么你现在制作的复制人有时效吗？”
这个问题过于难，靳言无法理解时效问题，若是复制人具备时效，那几乎不用销毁，这种可穿戴式身体会自动报废。
移植过去记忆呢？意识呢？
都跑哪里去了？
本来靳言都觉得自己胜利在望，可以还原所有的人类了，现在突然迷茫了！
那么因为意外逝去的那些人类，再也回不来吗？
哪怕回来，也只是短暂的片刻。
思考靳言提出的问题，徐文昌毫无隐瞒，他发出低沉的金属音，黑洞撕扯一般的洞眼凝视着靳言：“靳言，这件事，我只是刚刚得知。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做的复制人是有时效的。当然，瓦丽狄丝不与我沟通，我并不清楚她心中所想，也并不明白其中原理。”
这种原理太过于复杂。
哪怕徐文昌有人工智能的加持，也无法与拥有无限智慧的瓦丽狄丝相比。
瓦丽狄丝的技术，就算徐文昌再进化一百年，未必能赶得上，只能被瓦丽狄丝被动传授技术，再经过学习，以获得升级的智慧。
既然这样，怎么可能帮助靳言破解复制人时效问题呢？
“那徐涵呢？”
靳言问的问题很是尖锐，竟然使徐文昌冷静思考了五分钟。
一场静谧结束，在靳言的密切注视下，徐文昌道出女儿的秘密。
“我的女儿被许涵藏了一个秘密地方，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机会，我在掌握了这些技术成熟后，或许，取得她的遗传物质，我能再次塑造一个她。”
徐文昌提及女儿的时候，金属音都显得慈爱起来，他多么想再见徐涵一次，那么温暖，为了所有人考虑的善良女儿。
“与克隆不同吗？”
靳言关注的点与徐文昌不同。
“当然不是。复制人与克隆人有本质区别。”
根据靳言提出的问题，徐文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复制人与克隆本身就是两种技术。
“看来，你帮忙这么久，还不太明白这两种之间的区别。复制人是完全复制人类，这种可穿戴式身体，可以将宇宙万物套嵌。克隆人则是具有不同过程的终而至伊始。”
徐文昌轻笑，觉得靳言还是一位多学位的科学家呢，与他一开始一样，根本不懂这两者的区别。
“很深奥。”
靳言谦虚，不懂就是不懂。
“嗯，的确。”
徐文昌不否认。
或许这才是旧神域技术的神奇之处。
“你有把握吗？”
靳言不知道徐文昌能不能将技术学会，若是复制出来的徐涵有时效，几分钟，几秒？那还复制什么？
“什么？”
徐文昌没有听懂靳言的意思。
“徐涵。”
靳言再次强调，除了徐涵这个养女，还有谁能让徐文昌这么上心
“我不知道。说真的，我没有信心。我现在以我的人类人格在与你对话。瓦丽狄丝都知道，她也没有阻止我与你透露这些。”
徐文昌警告靳言的一些话，确实是超出了他的工作职责，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与靳言这么讲，可是他却发现瓦丽狄丝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哪怕徐文昌的一举一动都会进入瓦丽狄丝的中枢处理，可是瓦丽狄丝没有一点反应。
要知道，徐文昌在废旧生物工厂刚遇到靳言的时候，那会儿只是吓唬一下靳言，就被瓦丽狄丝严厉警告。
“看来，我的外星女儿默许了你的行为。”
靳言以玩笑的口吻安慰着徐文昌，或许这也是瓦丽狄丝的意思，只是借助徐文昌之口。
当然靳言能够明白这些事，也许有些时候，当面与靳言沟通这些，会起到一些反作用，靳言未必会听，还会怀疑一切。
当徐文昌进行了一半实验的时候，让靳言了解到复制人也有鲜为人知的一面，应该如何利用复制人的时效特点，也是靳言接下来要全神贯注攻克的难关。
突然间茅塞顿开！
“我不知道。我不奢望有人理解我。我只是想以我的价值换取我应该获得的东西。”
徐文昌都不知道他与靳言之间的关系何时这么融洽，反而越来越觉得与靳言沟通是件很惬意的事。
“我虽然不能理解你，但是我可以一起研究。正好，这次的案件很复杂，我需要外卖小哥开口，如果复制人具有时效问题，那么我也会研究出来。这不也是瓦丽狄丝对你下的命令吗？”
靳言不觉得这些到底有何问题，反而突增信心。
如果能够利用徐文昌，他们俩加上瓦丽狄丝的分身一同控制，复制人的问题被攻克，他们或许能够利用这一漏洞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
靳言甚至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复制人具备时效，他们做事的自由度会变高，针对复制人带来的风险也会变低。
“她的命令，我只能尊崇。”
徐文昌意思是没有什么办法。
“其实，徐涵的死，我也很遗憾。如果你能利用这次机会研究出这种技术，或许，你真的可以得偿所愿，女儿得以回来。”
靳言希望徐文昌能够好好配合，这次的复制外卖小哥，虽然比以往复杂，显得失败率很高，可是靳言依旧想完成。
罗之国的事情不复杂，他们没有找到凶手，但不代表凶手不存在。
如果可以验证与那群大臣无关，事情变得轻松许多，如果验证与那群大臣有关，也许会走一段的弯路，但不是不可以处理。
这样，回到华夏才能安心布置一切，没有后顾之忧。
或许靳言打的感情牌对徐文昌有用，徐文昌迟疑片刻，追问着靳言：“徐涵以前喜欢你，一直都舍不得杀你，其实我最初的目的是想杀了你，你是我们计划的绊脚石。如果她回来，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依旧执着，但我不会再让她喜欢你。”
很遗憾，靳言以这样的方式听到。
“对不起。人有时候很奇怪的，感情，我无法控制自己。其实，我有很多事情，想问她，我也希望她能活过来。”
靳言想到了他与安漫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阴差阳错，究竟在罗之国的时候，他们经历了什么，为何双双不记得两个人熟悉的事实，甚至他们之间如何拥有了女儿？
徐涵在安漫进入尼沽城的时候，就认出了安漫。
如果事后，徐涵死后，安漫没有与靳言讲这些事实，靳言根本联想不到前后的经历，种种线索指向死去的徐涵，知道某些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如何认识安漫？
在尼沽城困住前，真的被人贩子集团闵索困住那么简单吗？
闵索地盘是华夏与罗之国交界。
“说起来，徐涵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迪特的成长计划，你的暗杀计划，我的没死计划，许涵在杀我，徐涵在救我？”
靳言问着徐文昌，这徐文昌从前从来没有讲过这些，一直沉默的他，碰到女儿的问题才会多愿意聊几句。
“不然你以为你为何没有死。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如果不是内讧，我们早就实现了梦想，摆脱了身份。”
徐文昌冷哼一声，讽刺靳言的命没有那么大。
前有徐涵，后有瓦丽狄丝。
若不是受制于人，靳言活不了那么久。
“她最后也是救安漫而死。”
靳言道出了徐涵的死亡真相。
“我知道了。许涵已经告诉了我。她永远那么善良。与黑暗的我们格格不入。”
徐文昌知道这段过往，却从来没有提过。这是徐文昌与许文昌不同之处，他们兄弟二人，打算都不同，梦想也不同。
“靳言，你其实才是宠儿。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意外，安锦、安漫这对姐妹，就是徐涵与许涵。背负的命运使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徐文昌同样感谢不同，正是如此，他才拥有这样的养女，以前的他不懂，直到失去后，他才渐渐懂得。
“你做的手脚？”
靳言直接试探着问询当年的事。
几十年前，蓝星的科技并未达到如今的高度，辅助科技稀有，想弄混试管，简直难上加难。
“并不是，我不知道。”
徐文昌真的不清楚，他没有必要瞒着靳言。
靳言心中了然，这或许不是徐文昌动的手脚。
“其实，你一直向往自由。蓝星的事情结束了，你真的可以重获自由。”
靳言始终如一地为徐文昌注入希望的活水，其行动背后蕴藏的唯一愿望，便是将每一件事推向尽善尽美的境地。
这并非画饼，而是华夏，乃至蓝星都需要他们此刻的成功。
“是吗？我不觉得。”
徐文昌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处处透露着哀情。
“为什么？只要我们把这些事做好，你就有了资本，你可以不再需要瓦丽狄丝。”
靳言觉得徐文昌一直渴望的是自由，如今知道了他想复制徐涵，且不论成功与否，他们掌控的技术，足以让徐文昌有追逐下去的渴望。
可徐文昌处处相反。
“自由有框，牢笼透风。有些时候，眼光不要局限于表面，我若真的拥有了自由，等于我失去了价值，我在世上便没了用处。我受制于人，说明我的价值没有被榨干，我依然有存活的必要。靳言，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会帮你，就会帮你。你同我讲这些，我怎么会不懂？”
徐文昌点中命题，他理解靳言，靳言却未必能理解他。
声音渐渐息落，靳言与徐文昌一同工作，他们不再悲观的讨论，一同努力研究复制人时效问题。随着研究的深入，靳言甚至发现了瓦丽狄丝的分身帮助他们思考人类身体的奥秘，复制人就是帮助他们理解的开始。
利用外卖小哥的尸体制作复制人使其重新开口，这是一件极为高难度的奇迹，靳言与徐文昌在瓦丽狄丝分身的带领下，思考日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