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翎澜想让妈妈开心起来。
但是他发现,妈妈和海螺说话的频率越来越少。
有的时候,翎澜明明看到妈妈把海螺放在耳畔听着,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可是妈妈并没有说话。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慢慢的,脸上的笑意平静下来,身上环绕着一种化不开的枯寂。
到后来,妈妈身上的海螺不见了。
妈妈也不见了。
他找不到妈妈了。
妈妈有的时候就是会消失一段时间,但每次也会回来,出现在小翎澜面前,不让他担心。
但每一次,沅蔚的脸色都很苍白,连唇色都没有了血色。
翎澜还很小,他什么都不懂。
沅蔚让他做的事情,让他坚守的秘密,他都一一做到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妈妈。
也只有妈妈会关心他。
妈妈会给他无私的爱。
父王……
翎澜害怕父王。
小翎澜在走神。
苏盏耐心地等待着,没有说话。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这个猜测太过残忍,让他不忍心带着翎澜亲自去证实。
而且,翎澜身上……
似乎有着某种认知障碍。
正想着,仆人们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翎澜回过神来,对苏盏说:
“哥哥,我们吃早餐吧。”
“好。”
苏盏已经换上了衣服,看起来就像个王子。
——翎澜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着苏盏的长发,突然说道:
“哥哥,我帮你绑头发。”
几乎是翎澜话音刚落,乖乖待着的海草们就立马缠上了苏盏的头发。
要开始自动编发起来。
翎澜抿了抿唇。
小团子的心思很单纯,只是觉得苏盏的头发太长,吃饭的时候,可能会有遮挡,不太方便。
十几年来,海草们一直以这种形态跟着翎澜的身边,但他们的意识只是翎澜的小时候,带着小孩子的占有欲。
因此,哪怕是面对当年的自己,明明也心疼和关心着当年的自己,但在苏盏的事情上,他们不想放手。
他们也还是小孩呢。
长不大的,永远停在十四年前的——
小翎澜。
苏盏眨了眨眼睛,安排好了两方的分工:
“好呀,那麻烦你帮我绑了,用这个绑就可以。”
苏盏指了指自己头发上的一根海草。
海草傲娇晃了晃,算是妥协。
翎澜眼神动了动,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一堆蝴蝶结制品,乖乖地说了一声“好”。
他现在还是个小团子,但绑头发的技术却比苏盏好多了。
把头发交给别人来绑其实很舒服,苏盏眯了眯眼睛,心想,不得了。
这么小的小可怜手就这么巧。
不过……
苏盏垂首看着翎澜的动作。
翎澜没有直接把全部头发编成一条大辫子。
他先是取了其中一绺,扎了个细辫子,而后再汇入其他的头发中,全部扎成了一条辫子。
苏盏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很眼熟。
却又一时间联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
588在系统空间里可谓胆战心惊,无比紧张。
它想,大人的精神碎片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间做了这样的举动?
小鹦鹉虽然无比明白,总有一天,苏盏会知道所有事情,但是它还是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它觉得苏盏肯定会揍它一顿。
嘤。
但小鹦鹉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的是,它以为自己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可那只是冰山一角。
绑好了。
翎澜收回了手,看向苏盏,眼神中含着期待之色。
苏盏的挑花眼里带着笑,“很好看,谢谢小澜。”
翎澜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又鼓足勇气,抬头看向苏盏,神色认真:
“是哥哥的头发好看。”
头发就是头发,头发还能跑出多好看来。
正想着,就听到翎澜轻声问道:
“哥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苏盏失笑,内心无比柔软,“当然可以。”
“我叫苏盏。”
【我叫苏盏。】
“你可以叫我盏盏哥哥,也可以直接叫哥哥。”
【叫我哥哥就行,或者盏盏哥哥,别念那什么神君上神了。】
“好的,盏盏哥哥。”
【是,盏盏……哥哥。】
苏盏微微皱眉,对于自己脑海里出现的几段对话,很是疑惑。
这是他的声音?
他在和谁说话?
另一个人声似乎年纪不是很大的感觉。
像个小小少年。
苏盏一直都知道,自己“来历不明”,要么就是他的记忆缺失了,要么,就是他是哪里蹦出来的精灵鬼怪,才会没有记忆。
他对神界并不了解。
夜神时夜所掌管的空间被他们称为主世界,只是为了把它和其他三千小世界区分开来。
在主世界之外,还有神界和其他领域。
苏盏对此一知半解,他只专心在快穿协会耕耘着,维持着自己快穿榜第一的战绩。
在遇到小可怜之前,苏盏暂时对主神大人许诺给他的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并没有什么十分强烈的想法。
去寻找自己的记忆?
苏盏本来就是一个人,在快穿协会倒是有几个朋友,比如白顾和他是带饭的交情。
他无牵无挂,无拘无束,攒了一大堆钱,时不时去小世界走任务,倒也自在。
要是恢复了记忆,突然蹦出一大堆人和一大堆事,那咋办?
记忆的事情,他想去探寻的时候,自然会去。
苏盏回过神,摸了摸头发上的小海草。
海草蹭了蹭苏盏的手指,似乎是察觉到了苏盏的情绪,安抚着他。
“开动吧。”
苏盏确实有些饿了,翎澜见他确实喜欢这些饭菜,放下心来。
一大一小,安静地吃着早餐。
早餐过后,苏盏心想,不管怎样,就算国王不亲自来,也总要派人过问一下吧。
但整个上午,苏盏和翎澜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看风景,一直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小澜,你父王……”
翎澜听到苏盏提起国王,抿了抿唇。
“你父王对你好吗?”
翎澜沉默。
片刻过后,才低低说道:
“还好。”
听到这两个字,苏盏其实并不意外。
毕竟,十四年后的国王,也还在和翎澜上演着浓浓的亲情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