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要收拾打扫那间屋子,早上吃过早饭后,程志新就给老娘说了准备把她们祖孙四人移到里面睡,铺两个床,免得以后热天孩子们挤一个床也热。
程母点头同意了,但程志新要收拾那间屋子,程母就背着笑笑,让亮亮牵着她到铁花婶那边去串门了。
徐晓霜也把头发都挽起来,再找了件旧衣服,把头包了起来:
“二婶,你把头发包起来做什么?”
“打扫那屋,有灰尘,有蜘蛛网啊,这样不落到头发上。”
“你就在院子里玩吧。”
徐晓霜配合着程志新把那房间里都整理了一下。
整理这个房间,就是程志新的一场回忆录。
“晓霜,你看,这个陀螺还在,这是我哥当年给我砍的,用的桑树头来砍的,桑树很硬,还把我哥的手都砍伤了的。”
“晓霜,看看这个铁环勾还在,铁环不知道去哪里了。是我爹给我弄的,人家的铁环勾全部都是铁丝,那种粗铁丝,我的不是,我爹把一根木棍下钻了一个洞,把做好的一个钩就烧红了放进去,冷了后取都取不掉。你看,还多结实的。”
“晓霜,你看,这条裤子还在,是我小时候穿过的,就是烂了,洗得都发白了。要不得了。”
“……”
每碰到一样东西,就能听到他回忆一下这东西的来历,徐晓霜一直认真的听着。也就顺便知道了他小时候的很多糗事。
爬树掏鸟窝,掏到一条蛇,吓得掉下来时,裤子又被树枝挂着了。
和哥哥母亲去赶集,因为看人家耍牛儿灯的,就跟着人家走了,害得他娘和他哥在集市上哭晕了。
“你小时候还很皮的。”
“嗯,我最小,家里还是会顾着我一些。我爹是木匠,有时在外帮人家做家具,回来带点肉回来,大多数都是我吃了的。所以我长得高一些,我哥比我矮一些。”
“本来我还有个姐的,但十六岁那年,赶个集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爹我娘到处找,没找回来。有人说可能摔到河里淹死了。我们这里赶集那边有条河。”
“所以,你说我娘的眼睛经得起哭不嘛,我姐没了后没几年,我爹就死了。我的木匠手艺还没出师,我爹就不再教我了。”
“看着我慢慢长大些,和哥哥一起能照顾娘了,结果哥哥一场病,也没说个原因,反正就一病不起,然后就死了。大嫂可能是太伤心了,生孩子时就大出血,还没抬到公社的医院,在路上就死了的。”
“我妈流了很多血。”
正要清理那张床上的杂物的徐晓霜突然听到兰兰的声音,回头看到兰兰趴在这房间的门口,看来在认真的听着他二叔说这些往事。
徐晓霜给程志新使了一个眼色:
“少说些这些事了,孩子听了心里难受。”
程志新叹了口气,没再说那些了。倒是兰兰看到徐晓霜拿起一件衣服时说道:
“这个衣服是我妈给我缝的。”
徐晓霜看看手上的这件小衣服。认真的折了起来说道:
“那咱就好好的收起来,兰兰就能记住,你妈还是很爱你的。”
“嗯。”
用了半天时间,把这间屋子收拾出来,又把外面的床给拆了再弄到这时硕来拼起,两张床放在一个角落里,成一个7字型放起来:
“这样她阿婆听到另一张床上的孩子的声音就可以起来看看了。”
“二婶,以后我带亮亮睡啊?”
“嗯,兰兰敢不敢带亮亮睡这张床嘛,阿婆就可以带着笑笑睡这里,你们说话也能听到,阿婆也能看到你们有没有盖好被子。”
“好,昨晚我起来尿尿的时候,叫了亮亮起来尿尿的。就没有尿床。”
“嗯,就是要这样,要教着亮亮也要学着自己起来尿尿,不能尿床,床湿的睡了会生病。看看,笑笑昨晚又尿了一回。”
“等一下我给她们拿一个尿桶过来放在这边,晚上就好起来尿尿。”
程志新指指一边的床头。
徐晓霜马上反对道:
“不能天天放在这里啊,那这屋子里会好臭的。有小孩子,只晚上给拿进来就好,白天提到后门外去放着,免得这屋子一进来就是尿臭。”
程志新看了徐晓霜一眼,当天晚上,他就把他们房间的尿桶给提出去了。徐晓霜终于不用晚上听他尿尿的声音了。
其实她也知道,他们放尿桶在屋子里,是为了收集尿液做肥料。
可以加些水稀释一下就可以给菜地或是种子地浇肥。
但长期放在屋子里,那尿素的味道是很难受的。
这间屋子清理出来还很宽敞,打扫过了感觉就很清爽。
只是因为屋顶的茅草太低,总觉得有些压抑。
把里屋清理好了,又把堂屋做了清理。一些放在一边角落的劳动的工具被他全部抱来放到了屋外。
然后程志新从他的木匠工具里拿出一个墨斗和一根长木条子来。
(墨斗,一种老式的木匠用的工具,用来划线的,里面有一个锥子,锥子上有根线,还有一个线轴,如果要画线时,用锥子固定好地方,再摇墨斗的把手,放出线来,然后到木头的另一边,比划好了尺寸,再用手轻轻的弹一下线,因为放出来的线要经过一团有墨汁的棉花,所以这些线上都有墨水,一弹手,就会在木头上留下一条黑线,然后再用锯子这些来按线锯下木头。知道的举手!)
徐晓霜帮着用木条子时才看到,上面还有刻度,只是不是按米或是厘米这样刻的,而是用的尺寸为单位的刻度。
程志新在墙上比画了一会儿,就确定好了地方,然后拿铁钻子就在墙上挖起洞来,再用竹杆插进洞里,起个固定的作用,外面竖着立上几根竹竿互相支撑。
横着竖着绑了几下,就绑出了四层来,有点儿像修楼房时外面绑的那种外墙架子一样。还很稳当。
绑好后,程志新还去拿簸箕来试了一下,一层一个,让徐晓霜试试能不能拿到最上面的一层。
对他的高度来说没问题,对徐晓霜来说有点点高了。
他又耐心的一层降一些来绑好:
“到时给蚕换桑叶时,一簸箕还是有点重的,太高了你端不起,我在家就可以帮你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