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九皇子,以淮南王、楚国公等人为首的一系...
地方上隐有支撑不下去的迹象。
这本赚钱的帐,更像是最后的疯狂。
好么,日子过不下去了,谁也不算长远帐了,只拿算盘打着眼下的主意便了。
首辅大人一直觉着自己是个把平衡木踩得很好的人,在皇权相权、内事外事、中央地方等处,乃至家事国事之间,都能做到不偏不倚,且游刃有余。
皇帝予他的信任和权力的确是一幅镣铐,但他带着这副镣铐,过去那么些年他都跳得不错。
但眼下这些变数,饶是他,也不免有些头痛。
“我倒觉得,爹是很高瞻远瞩的。”
亦柔端起面前的茶盅来,轻描淡写的道。
“有些东西是不可避免要走上那条路的,但幸好爹早已做好了打算。”
权力小了,立时要被收割,权力大了,脖子上的绳结就更紧。
做到他这个位置,退无路,进不得。
九皇子的出现,这个时机,就实在是太好了。
于柏岩抬手拂了拂,如同拂去心中思绪一般。
是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把稳九皇子。
“爹,舅舅该做点事了。他原是武将出身,拘在京里,何其浪费。”
执起茶壶,亦柔为于柏岩添了热茶。
“让他去西北?”
于柏岩不免上下打量女儿,怎么,穆家小侯爷一死,与穆家的联盟就要立时宣布瓦解?
两家还有好些勾当未提到面上来谈呢。
“您怎么就只想着此处?”亦柔笑着摇摇头,是不赞同的神气,“他如此爱重这条海路,自然见不得有人与官号争斗,尤其是眼下这个时机,正需要立威吓吓那些多嘴的人。难道不是立时派出些人手来,去海路上扫荡一番最好?”
好计!
让义兴候去,一石数鸟!
九皇子身边又多一股兵权,本人却被调出京去,再有,地方上却更加厌弃他得紧,日后...
“总是要问过你舅舅才好,改日我先问过他的意见,再向官家进言。”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外头亦传来于良的叩门声。
“良叔,我知道啦。”
湖州于园,也未入眠。
近日来,上上下下皆是喜气洋洋,走路都不知轻快了多少。
老爷夫人一高兴就放赏,不知放了多少趟!
少奶奶竟然是双生胎!
“外面人都说皇贵妃好福气,一对龙凤呈祥。我看还不如颖儿!今日你去看了那两个小子没有,好有劲头!”
于移海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幅样子,逗乐了马氏。
“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劝你是小声些,那皇嗣的玩笑,也是开得的。”
此时她正捧了常服在给于移海换上。
究竟她也开心,语气并不严厉,反倒透着些娇嗔。
“也不枉我初一十五茹素,颖儿母子皆安,你不知道,那日我真是,真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说到这里,就不免想起那日亦容的作为来,公母两个收了面上喜意,沉默下来。
“你说她是哪门子不对劲,她嫂子难道还对她不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是再偏心女儿,黄颖儿进门以来的作为,马氏也都看在眼里,实在不能为亦容找一个理由。
于移海更是沉着脸:“我看她,身边光是有个老妈妈提点也不够,自离京以来,行事就更没个章法了。”
说到这里,马氏眼圈都红了:“原来想着她也是受了委屈,手里嘴里带出来,我也不免娇纵些个,却不想,把她纵容得这样。”
“这怎么怪你,”看老妻伤感,于移海连忙安慰,“你看你,才刚说到两个孙子,你还高兴着,怎么又这样败兴起来,我劝你快收了。”
提到孙子,马氏心中略好些,为于移海系好领前的扣子,她沉吟道:“我想仔细写封信给老太太,一是报喜,二也是请她老人家参详,京里可有那宫中出来的老嬷嬷,请一两个进宅来教教规矩。”
宫里出来的老嬷嬷,那可不是玩的,于移海有些心痛。
“再有,容儿的亲事,咱们也着紧些,这倒不太急,我想着在信里透些意思,若老太太愿意,也可请她老人家把关。”
她再糊涂,这件事也不会把大太太算在内。
言语之间,于移海也下了决心,规矩该学,也是个态度,湖州的事,京里原也不可能不知道。
究竟自己没有多的,日后姑嫂二人还得相处。若不下定决心学个乖来,亦容日后如何与黄颖儿见面?
“人还禁足着?那就先关着,待大哥把宫里的嬷嬷送来再说。”
夫妇二人又闲话几句便安置了,马氏不免想起来伤怀,又是好一阵长吁短叹。
翌日一早,闾妈妈陪着马氏过来看黄颖儿。
幸好奶娘是回了湖州无事,早寻摸好的,四个奶娘都由南妈妈唤来让马氏看过,俱是手脚干净,眉眼明和之辈,马氏看了满意,不免又叮嘱几句,让闾妈妈放了赏,才由人陪着去看黄氏。
众人连连谢恩,南妈妈也笑:“两位小少爷还未足月,咱们院儿里都得了太太多少回赏了!”
黄颖儿早听得马氏过来,虽未下床,但也斜斜签着身子坐了起来,绿俏拿了五六个织锦垫子出来,给她背后身侧都垫得高高的。
“你快躺下!”
马氏进来看见,就是不赞同的语气。
“我哪一天不来看你多少遍,要是都这样起来坐下的麻烦,那还了得!”
说话间就要叫两个妈妈把人撮弄着躺下。
“娘,”黄颖儿携了马氏的手,“这两日我自觉松快了些,也想坐一坐呢。成人家躺着,骨头软得很。”
又指着床头两个一模一样的大红织绵包被。
“您瞧,他两个吃得饱饱的,正睡着呢。”
两个可爱的小孙子,立时就把马氏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哎哟,瞧瞧,这睡得,真香。”
马氏爱也爱不过来,伸出手来轻抚其中一个面颊,谁料婴儿睡梦中竟有感觉,皱皱眉头不说,还吐了一个奶泡泡出来。
这下逗乐了众人,都笑起来。
“哎哟,这是熙哥儿,有些脾气呢。”
这才多大,吃奶时已经会咬人了,南妈妈毕竟常在一起的,大家看来都一样,她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熙哥儿,谁是瑞哥儿。
又是好一番笑语过后,两个孩儿眼看着要醒了,就由人抱下去送到乳娘那里。
见着屋里人少了,马氏这才挨着黄颖儿坐了下来:“颖儿,娘今日过来,也想跟你说说容姐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