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魔药力量的收束,克莱恩也从那种遨游历史的状态返回,重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他没顾得上体会当前状态,下意识抬起脑袋,望向了半空。
他直接看见了灰雾,看见了灰雾之上的古老雄伟宫殿。
那片神秘的空间正轻轻颤动。
……
贝克兰德,一个骑自行车的邮差停了下来,微微侧头,按了按右眼的单片眼镜。
他旋即低声自语道:
“源堡……”
怔了几秒后,这脸庞瘦削的年轻男子勾勒嘴角,笑了起来:
“原来是你。”
……
见到源堡显露于现实,克莱恩没有诧异,这反而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晋升之前,他便有预感,这次晋升的动静不会小,自己与那片灰雾——也就是源堡的联系会更加紧密,甚至会带来异象。
按照事先预想这些情况发生时做出的准备,克莱恩有条不紊的收拾现场痕迹、干扰占卜。
做好一切之后,克莱恩没有立刻检查自身状态、感受魔药带来的提升,而是当即利用“传送”,离开了礁石岛。
他没有立刻返回贝克兰德,而是饶了一大圈,期间,不断利用“纸人”对可能存在的针对自己的占卜做出干扰。
直到确认环境安全,他才借助冥想收束逸散的灵性,然后沉睡过去。
……
神弃之地,白银城。
闪电频率刚有增加,戴里克就翻身起床,点燃炉火,麻利地烤制起蘑菇面包。
这种面包口感和味道要比黑面草制成的黑面包好很多,戴里克非常喜欢,但可惜的是受制于怪物尸骸数量,这些面包并不能无限量供应。
等面包烤制全熟,戴里克给自己倒了一杯从牛奶蘑菇中挤出的牛奶。
塔罗会上,“正义”小姐描述的牛奶可以帮助人们长的更高更壮的特性打动了戴里克,哪怕不是很喜欢,他也会坚持每天喝上一杯。
喝下牛奶,戴里克忽然有所感应,侧头望向了窗外。
门外的阴影里长出了一个人,隔空说道:
“戴里克,首席让我把这瓶血液给你。”
“好的,谢谢。”
戴里克一边回应,一边欣喜的从那蠕动的阴影中接过那瓶金属小瓶。
他很清楚,里面装的是“世界”先生要的恶魔血液。
……
“终于集齐了!”
灰雾之上,克莱恩拿起“太阳”同学献祭过来的金属小瓶,颇为欣喜的说道。
“这样,就有了打开通往乔治三世秘密陵寝通道的手段了。”
“这周六,乔治三世就会举行面向全国人民的演讲,这符合他的成神仪式。我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做足准备。”
将金属小瓶收好,克莱恩回到现实。
由于克莱恩借助自己的特异,在晋升仪式时在历史迷雾中追溯了很远,了解了很多历史,这就相当于一种变相的消化魔药。
现在克莱恩“古代学者”魔药已消化一大半。
坐在沙发上思来想去,克莱恩决定先熟悉一下自己“古代学者”带来的能力。
在晋升之后,克莱恩召唤过一些物品的历史投影,也召唤过自己的历史投影,就是还没召唤过其他活人的。
很快,他就有了目标。
——莫林。
一是因为他是自己认识的所有人中实力最强的那位,二是因为他也是与自己羁绊最深的那位,更容易召唤的出来。
在战斗中,阿兹克、莫林的历史投影必不可少,为了更加保险起见,克莱恩决定提前试验一番。
思索好一阵子,克莱恩表情庄重,缓缓探出右手,往空气里虚抓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拖出。
再次伸出右手,往空气里虚抓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拖出。
哪里出了问题?
思考间,克莱恩习惯性想敲桌子,但考虑到这是灰雾上的习惯动作,不应该带到现实,遂止克制住了动作。
按道理,“古代学者”越熟悉的事物或人物,越容易召唤成功……
而相处了这么久的莫林,自然是在范围之内……
与莫林在“神弃之地”有关?
不……不应该……按这非凡能力的效果来说,哪怕对方已经死掉,也不影响历史投影的召唤。
这是位格差距太大了吗?
很有可能。
想到这,克莱恩将莫林赠予的“守护之戒”握在左手,他打算借着这与莫林有所关联的物品再试一次。
他右手缓缓探出,动作小心而缓慢。
突然,他手臂肌肉有所绷紧,额头隐有汗液渗出,异常小心地向后拉动。
克莱恩右手随之缓慢回收,一道历史影像成功被他拖出,那是有着混血般样貌的年轻金黄发色男子,那是克莱恩最为熟悉的那个莫林的形象!
这灵性消耗……有点太大了……
仅仅是拉出历史投影的过程,就已经消耗这么大。
克莱恩忍住擦拭额角汗液的冲动,支撑到那莫林的历史投影完全从虚空中拉出。
等到莫林的历史投影完全从虚空中显现,站立到克莱恩对面,克莱恩发觉灵性的消耗骤减。
“呼……”
克莱恩出了口气,感受一下体内灵性的流逝速度,道:
“还好……看起来是仅仅维持历史投影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灵性,以我现在剩余的灵性,还能支持十分钟。”
没有耽误时间,克莱恩当即看向那道历史投影,准备熟悉一下莫林的能力。
这时他有些惊讶的发现,那历史影像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目光甚至有一些复杂。
克莱恩没有让历史影像做出什么反应,按理说他不该有这样的表情,除非是历史投影所来自的那个时间段的主人正做着这样的表情,才有可能在出现之时,保持着原样。
什么情况……我选的阶段当中不应该会有这样的眼神……
思考着,克莱恩便伸手想在那历史投影眼前晃动一下,紧接着,出现了让他险些失控的一幕。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
克莱恩伸去的手被历史投影拍开!
在克莱恩惊讶到控制不住的表情和目光之中,那历史投影开口说话了:
“找我来有什么事?”
……
“你……你是真的莫林?!”
回过神来的克莱恩压制住内心的震撼,调整好状态对着自己召唤的历史影像说道。
“不然呢?
“历史影像可不要随意召唤,哪怕祂没有‘历史’或‘时间’的权柄,只要位格够高,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历史影像被召唤,然后做出影响。
“更不提,拥有着‘时间’权柄的我了。”
听着莫林的回复,克莱恩内心不由有些庆幸,还好召唤的是莫林,而不是什么其他存在。
如果召唤的是阿蒙……恐怕现在我就跟“迷雾小镇”里那个秘偶的下场一样,戴上单片眼镜了……
虽然即使没有莫林提醒我也不会召唤阿蒙就是了……
“阿蒙也来贝克兰德了……”
“嗯。这应该是女神的计划之一,钓来阿蒙,混乱贝克兰德局势。”克莱恩回应起莫林的感叹,“你想再次清除祂吗?”
“清除不掉。”
“??!!”
听到莫林的话,克莱恩内心再次一惊,上次莫林过来清除阿蒙分身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这次竟然直接给出清除不掉的答案。
这么看来,莫林的状态确实很差……
“阿蒙的本体,即使没在贝克兰德,离得也不会远。”
似乎是看出了克莱恩的想法,莫林如是解释:
“不用担心帕列斯,你已经晋升‘古代学者’,那么你与灰雾,也就是‘源堡’之间联系产生的异象一定被阿蒙察觉。更应小心的应该是你。”
克莱恩若有所思,持续了几秒,对着莫林说道:
“你等我一下。”
话音落下,克莱恩没等莫林回复,便转身进了盥洗室。几分钟,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枚长方形符咒。
与“昨日重现”符咒极为相似,却又有些不同,其上隐隐散发着奇异的光彩。
莫林从其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看着克莱恩拿着符咒走到自己面前,将符咒塞到自己手里,莫林抬起头,看向克莱恩。
“这是强化版的‘昨日重现’符咒,我在里面加入了你给我的那滴血。”克莱恩解释道,“我看到了你和阿蒙的对战,以及关于‘圣长老’的事。我猜想,你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而普通的‘昨日重现’符咒对于你,没办法持续太久。”
“好。”没有拒绝,莫林收好克莱恩递来的符咒,继续道,“乔治三世成神在即,我想你一定需要我的帮助。我的本体已暂时离开神弃之地,正在‘林屿’与格罗塞尔他们为饱受战争之苦的人们发放粮食。”
可惜……我的生命手杖已献祭给女神,换取了古代学者的魔药材料……不然还能帮你一起解决伤病问题……
“你应该掌握了与‘门’先生沟通的方法了吧?利用你的历史影像,帮我创造条件。”
“你想与‘门’先生对话?我的占卜提示告诉我,与‘门’先生对话会有危险!”听到莫林的话,克莱恩下意识想要阻止。
“那是你,我不会有危险。”莫林笑了笑,回应道,“在你晋升天使以前,不要与‘星空’产生任何联系,也不要尝试了解。”
说完,莫林又补充了一句:
“‘门’先生,就是被放逐在星空。”
原来是这样……
克莱恩对那个危险启示的占卜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斟酌着说道:
“但是我的灵性支撑不了太久……”
话还没说完,莫林便剑指抵在克莱恩额头,利用“治愈”的权柄,将自身磅礴的灵性以一种治疗的方式缓缓注入,恢复着克莱恩即将枯竭的灵性。
克莱恩叹了口气,右手一抓,拿出了“深红日冕”的历史影像,这个神奇物品可以制造满月的效果,是与“门”先生对话的条件之一。
接着,克莱恩为莫林单独空置出一间房间,将与“门”先生对话的仪式告知,然后没再打扰退出了房间。
伴随着仪式的完成,莫林看到了一团浓郁深沉的黑暗和雷暴组成的牢笼。
“是……你?!”
刺耳的能对人精神造成极大冲击的声音传来,但这明显不会对现在的莫林造成什么影响了。
莫林瞳孔亮起金色秩序的符号,望向那浓郁的黑暗,道:
“你见过我?”
“嗯……算是吧,在我成为天使之王,遨游星界之时,偶然察觉到一个沉睡在奇特世界的气息,不过也是一闪而逝。在你身上,我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气息。”
不愧是“门”先生……源质内的沉睡的我都能感应到……
莫林眼中符号光芒更盛,看着迷失在风暴与黑暗中的“门”先生,道:
“你还能找回多少神智?”
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在莫林以为没有任何效果的时候,风暴与黑暗的那边传来了重重的叹息:
“唉,你的能力确实很强,竟然能透过暴君和黑夜的封印,对我产生影响,不过,也就这么一会了。
“奇克的眷者已拿到将我唤回现实的方法,恐怕会将灾难带回现实。
“我有一件事相求,只不过,我已给不出任何报酬与承诺。”
“请讲。”莫林颇为严肃的回应。
“我想请你,为这黑夜与风暴加设一道封印,虽然目前你的状态不好,但是足够了。
“我能感受到,你的途径不属于那22条神之途径,且在‘封印’方面有着很强大的力量,否则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对封印之内的我产生影响。
“这片黑夜有了你的封印限制,即使亚伯拉罕的人找到了‘学徒’、‘占卜家’、‘偷盗者’途径的半神并献祭,也很难将我唤回现实。”
说完,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莫林抬起右手,对着那风暴与黑夜环绕的身影,一笔一划郑重的勾勒起隐秘字符,同时郑重回道:
“我在此做出承诺,等我晋升旧日,定全力一试,助你摆脱污染。”
“……呵呵,好。如果不能,安息,也是很好的选择。”
“门”先生欣慰的笑了两声,声音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
房间之外,克莱恩猛地坐到沙发上,忍不住伸手按住抽动的额角:
“莫林那家伙在里面做什么呢?怎么灵性消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