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也没什么可看的。
约莫15个平方米的空间,一面墙被打成了书柜,书柜上空空如也,只放了一盒活性炭。
另一面放着书桌、人体工学椅和电脑,姜绶的尸体已经被潘主任打包带走了,林轩坐在电脑前面,不知在捣鼓什么。
许戈走到他身后:“数据能恢复吗?”
林轩被他冷不丁的出声吓了一跳:“恐怕不行,凶手应该是直接引入了病毒,将整个电脑的数据都格式化了。”
许戈有些失望,但也并不觉得意外。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书桌,除了一台电脑、一个马克杯外,也没有旁的东西了。
马克杯里剩了一点咖啡,此时已经干涸了,应当是姜绶一边喝咖啡一边在电脑前忙碌时,假扮成外卖员的凶手敲开了房门,将其杀害。
许戈收回目光,无声地叹了口气,凶手带走的东西很大可能是从书房里拿走的,但要找出是什么,还真是有些困难。
傅斯瑰在客厅和唐修华说着什么,老唐似乎兴致不高,一脸的苦相。
许戈沉思着从书房里出来,见他眉毛拧得跟麻花似的,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唐修华叹气道,“我刚还在跟傅顾问说,这小子打扫卫生是一把好手,地拖了肯定五遍不止!”
许戈:“……”
他不死心地追问一句:“一点线索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甚至比被害人搬进来前都干净!”
傅斯瑰:“专职杀手,有备而来,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抓住尾巴的。”
她和许戈对视一眼,忽然同时开口:“去找盛意如。”
许戈叹息道:“凌修已死,希望他那个‘别有用心’的女朋友能知道些什么。”
……
盛意如现在被羁押在看守所里,傅斯瑰和许戈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状态竟然还不错。
“许警官,傅小姐。”她率先开口打了招呼,温婉一笑,“没想到又见到两位了。”
许戈眸光沉沉地盯着她看:“有两件事我们觉得应当告诉你。”
“请说。”
“凌修没能抢救过来,已经去世了。”
盛意如并未感到意外,她既不开心也不难过,只微微沉默了一瞬:“哦,是么,看来纪苒下手确实是稳准狠啊!”
许戈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似要看透她的内心:“姜绶死了。”
盛意如先是一怔,接着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谁?谁……死了?”
“姜绶。”
盛意如久久没有出声,她既震惊又悲痛,毕竟为席雁复仇的这十年来,姜绶是唯一知道她的秘密,和她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
她闭了闭眼,眼泪簌簌而下,怎么会这样呢?姜绶一直隐藏在幕后,他的名字怎么会从许戈的口中吐出来?难道他们已经查到了这一步,让所有的秘密都大白于天下?
可是,他又为何死了呢?
她听见自己哑声问:“他是怎么死的?”
许戈:“被杀。”
盛意如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谁要杀他啊……”
即使事情败露,与此相关的纪苒在押,凌修已死,又有谁要对他痛下杀手?
许戈:“当初你们为了嫁祸凌修,曾经入侵过他的电脑,做这件事的是姜绶吧?”
事已至此,也无需隐瞒了,盛意如点头:“不错。”
许戈叹了口气:“那你应该不知道,姜绶在入侵凌修的电脑时,看到了某些不该看到的秘密,就是这些秘密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盛意如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盛意如。”傅斯瑰开口了,“凌修已死,凌家人丁凋零,现在最了解凌修的,只有你这个女朋友了。”
“我不知道……”她颤声道,“凌修从不在我面前谈论公司的事,我只是有所耳闻,他东山再起的手段并不光彩,但我并没有关注过……我接近他是别有用心,并不想真的和他过一辈子,更别说去探听他的秘密了……”
这个秘密一定是极要命的秘密,否则姜绶也不会不明不白地遇害。
她握紧了双拳,浑身都在发抖,既痛苦又懊悔,为什么当初在凌修身边时,没有多关注他一点呢?
傅斯瑰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温声道:“你不要责怪自己,若你真的探听了他的秘密,恐怕也不会活着坐在这了。但我们还是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凌修生前与什么人过从甚密?有没有什么你曾见过但并未放在心上的蛛丝马迹?”
盛意如陷入了沉默,她目光直直地盯着桌面上的一道浮灰,久久不远移开,似是要将那点灰尘看出什么花来。
傅斯瑰和许戈耐心地等待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那只躲在墙角的蜘蛛织成了一张完整的网,她木然的眼神终于动了动,似乎从一场大梦中清醒了过来。
“三年前,那时我还没和凌修确定关系,为了讨好他,我曾经有一次半夜去他公司送宵夜,听见他和某人打电话,说到一句‘老岳,让他消失’,然后他看见我,立刻就将电话挂了。”
老岳,让他消失。
许戈沉吟道:“你知道凌修身边有哪个名字中带‘岳’的人么?”
盛意如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从不跟我说起生意上的事,他身边有没有这个人,我也不了解。不过,那段时间他确实有些焦头烂额,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挫折。”
许戈追问道:“你还记得具体时间么?”
“具体日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应该是夏天。”
三年前的夏天。许戈记下了这个时间,再度开口:“还有别的什么线索吗?”
盛意如:“你们去调查过凌修位于帝锦湾的别墅么?凌修对他的书房很紧张,我偶尔在那里留宿,只有书房是上锁的,密码我也不知道。”
“了解。”许戈长舒一口气,和傅斯瑰对视一眼,二人都明白盛意如这里已经再挖不出什么线索了。
他将纸笔合上,站起身来:“盛小姐,感谢你的帮助。”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未说出口,最终只轻轻吐出两个字,“保重。”
“等等。”在他们将将离开的时候,盛意如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们。
她眼中噙着泪,神色羞惭又带着一丝希冀:“如果你们抓到了杀害姜绶的凶手,可以告诉我一声么?”
这次回答她的是傅斯瑰:“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