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曼曼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善意,害怕的感觉消散了不少,脸上的神情则被迷惘所取代。她隐隐觉得方才她说的一大段话,这两个警察并没有往心里去。
难道宋斯墨真的不是凶手?如果她方才指控他的话传了出去,宋斯墨肯定不会放过她,她以后在圣安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她想到此处,一时又害怕起来。
她脸上的神情变换没有逃过傅斯瑰和许戈的眼睛,傅斯瑰没有让她沉默太久,很快便开口问道:“你早上潜进化妆间后,有和沈颜交谈么?”
于曼曼被打断了思绪,但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她迟疑着点了点头:“我按照宋斯墨的要求,向她解释我和宋斯墨的事都是谣传,但她一直没有理我。”
傅斯瑰:“也就是说,你所谓的‘交谈’,只是你单方面和沈颜说话,但她并没有回复。”
“对。”
“那么,当时她在做什么?”
于曼曼不假思索道:“她应该在化妆吧。”
“好,那请你回忆一下,当时她桌上的化妆镜是打开的么?”
这个问题把她问得懵了一下:“肯定是打开的吧,要不然她怎么化妆……”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神情惊疑不定,似是回想起了什么。
傅斯瑰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不对,不对……”于曼曼喃喃道,“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进去的时候,确实觉得有一丝异样……她的化妆镜好像是放在最里面,盖子都是盖上的……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放在心上……”
许戈适时地展示了一下取证照片:“是这样的么?”
“是的是的。”她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点头,那短短两分钟内所看到的细节,已经全部被唤醒。
她露出迷惘的神色:“沈颜其实没在化妆?那她坐在化妆桌前是在干什么?”
傅斯瑰微微一笑:“你确定你见到的就是沈颜么?”
于曼曼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反问:“怎么会……不是沈颜呢?”
虽是反问,可她的心底却被勾起了一丝无法明说的恐惧。
傅斯瑰笑道:“你在化妆间里见到的‘沈颜’是不是已经换好了上台的衣服?”
于曼曼点点头:“她当时穿着那身白色的舞蹈服,头发也盘好了,还戴上了头冠……”
“也就是说,你只是看到了一个穿着舞蹈服的背影,并没有看到她的正脸?”
“……是的。”
“如果这只是一个身形与沈颜相似的人,换上了她的衣服,背对你而坐,你能认得出来她不是沈颜么?”
于曼曼没有回答,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小脸煞白,傅斯瑰提出的假设唤醒了她内心深处不知名的恐慌。
“你知道桌上的化妆镜为什么被盖上了么?”傅斯瑰幽幽道,“因为她担心你会从镜面中看到她的脸。”
“所以……”于曼曼终于颤抖着嘴唇开口了,“我当时见到的那个人,应该是凶手?”
许戈沉声道:“即使不是凶手,她也一定是帮凶!于曼曼,你是唯一一个和嫌疑人近距离接触过的人,请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一切。”
……
送走失魂落魄的于曼曼,许戈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可惜呀,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问出来。”
“意料之中。”傅斯瑰笑了一下,“至少,没有推翻我们之前的推论。”
“傅教授,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沈颜是在于曼曼摸去后台之前就被害了?”
“在我看到那面不合时宜的化妆镜之后。”她点了点桌上厚厚的一沓笔录,“再结合一下这些所谓见过沈颜的人的证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许戈瞄了一眼:“他们看到的都是‘身穿白色舞蹈服,头戴纱冠的沈颜’,唔,有面纱的遮挡,谁又能肯定自己见到的就是沈颜呢?”
“是啊,想清楚这一点后,再加上我们找到了位于一楼东侧女厕所的真正案发现场,凶手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么,傅教授,你打算何时收网呢?”
傅斯瑰轻轻地叹了口气:“凶手已明,但那个协助她伪造意外的帮凶还没有出现……我总是隐隐有一种感觉,今天的案件只是一段插曲,圣安这已经泛起波澜的水面下,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啊哟,都快十点了!这一天过得还真漫长……”许戈掩嘴打了个哈欠,“傅教授,不行先把嫌疑人拘回来吧?她肯定知道帮凶是谁!”
傅斯瑰摇了摇头:“她不会说的。不过,我赞同你的提议,如果放任她回宿舍的话,也许她身上残留的证据会消失。”
……
“这都十点多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关多久?!”活动室里,黄睿又陷入了暴躁状态,“于曼曼已经被叫走两个多小时了,人也不见回来,还有宋斯墨,不会真的是他杀了人被抓了吧?”
他从活动室这头走到那头:“那也不对啊!如果宋斯墨真的被抓了,那还把我们关在这里干什么?喂,你们说话啊!”
其他几人一片安静,黄睿气不打一处来:“得,你们是一点帮不上忙!”
他跑到门前,开始“哐哐”砸门:“喂,有没有人啊?”
门“唰”的一下开了,乔明屿一脸严肃地出现在门口:“什么事?”
黄睿的气焰顿时灭下去不少,但仍是鼓足勇气问道:“警察叔叔,我们还要等多久啊?已经很晚了,我们想回去休息。”
“叔叔”这个称呼令小乔嘴角一抽,他板着脸公事公办地回答:“你们再等等吧。”他见黄睿想说什么,立刻补充道,“我们已经和学校以及你们的父母都联系过了。”
门“砰”的一下又关上了,黄睿讨了个没趣,回身一脚踹翻了一张矮凳,泄愤似的吼道:“这个该死的凶手,害我们被关了这么久!如果被我抓住了,一定要他好看!”
矮凳倒地的声音,令其余三人打了个激灵。一直闭目养神的徐胜楠睁开眼看了一眼暴走的黄睿,又闭上了。
“楠楠。”林小北凑近她的耳畔,关切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从刚刚开始,我就见你脸色很苍白。”
徐胜楠摇了摇头,正要出言宽慰好友,却见门“唰”的一下又开了。乔明屿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说:“徐胜楠,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