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得抬头望去,是有房客在楼上阳台上看着他们呢。
“不说了,明天见。”她耸耸肩,对谢迩挤了挤眼睛。
“等等。”谢迩叫住她,“拿着。”说罢飞过来一个信封。
奎得惊喜地接住,向他挥挥手,拿着信封回到房间里,打开来看,原来谢迩又做了一个木刻的雕版,大约5*10厘米见方,雕版上刻的是她的半身像,头戴杜鹃花,胸前有荷叶边,正是她在繁花谷敲钟仪式那天的打扮。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这块小小的雕版,她为他的用心感动不已。
“谢迩,你还有什么不会做的?”她自言自语,将这块雕版举在眼前反复地看,爱不释手。
她从果盘里取了几颗樱桃,掐出汁水涂在雕版上,然后在旅店的信笺上印下这副版画。
接着,她在信笺空白处写下一首小诗:
我微微笑着
你却不说话
你静静看着
我却不停歇
我是一只飞在旷野里的鸟
飞过你的视线
落在你的肩头
你是蹲守在原野上的狮子
你默然回顾,却不知道
我已等待了许久
写完后,她仔细将墨迹吹干,端详了几遍,才整整齐齐地将其折好,塞回原来装着雕版的信封。
第二天,奎得还是一如既往地去敲谢迩的门。
她将信封拍在他的胸脯上,调皮地笑着,“仔细收好,回去以后再看。”
“是……情书吗?”谢迩抬着眉欣喜地望着她。
“算是,”她红着脸说,“也不是。”
谢迩不说话,作势要拆,却被奎得按住手,“说了,回去看。”她嘟着嘴,一幅生气的模样。
“好啦,不看就是。”他转身将信封妥帖地收在背包的夹层里。
“走啦,去吃早饭。”奎得挽着谢迩的手,刚准备下楼,电话响了。
“是泰利。”奎得对谢迩做了个手势,然后仔细听着泰利说话。
泰利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奎得,恐怕你得回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有个北方来的财团,他们在拉玛镇开了一个更大的画廊,我们有很多生意都丢了,还有许多艺术家也流失了。”
“你先别急,慢慢说。”奎得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安慰着泰利。
“我该用的方法都用了,比如促销,寻求知名艺术家联名合作,但生意还是在下滑。有许多事情我做不了主,还是得你回来才行。”
“好,我明白了。我尽快回来和你们商量。”
奎得面色凝重地挂了电话,看向谢迩。
此时谢迩也从奎得的应答中明白了几分,他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我知道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可是……”奎得意识到,一旦离开繁花谷,谢迩就将面对严酷的现实。她也知道总有一天要离开这儿,但没想到说走就要走了。
谢迩伸手轻抚她的脸,大拇指点按在她的唇上,不让她说下去。
“别怕,总要回去的。”他淡然说道。
奎得不再答话,她只牵着谢迩的手下楼去吃早餐。
奎得望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花草,突然有种告别的感伤。
“我只希望,繁花谷不是我这一生经历过的最快乐的日子。”奎得突然抬起头说。
“为什么?”谢迩有些不解。
“因为我希望以后还会有更快乐的时光,”奎得低着头轻声地说,“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
“会的,”谢迩放下餐具,伸过手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我记着你昨天教训我的话呢。”
这句话惹得奎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捂着嘴说:“谢迩,你怎么从来不害怕的。”
“有什么好怕的?”谢迩柔声说:“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他顿了顿,“我说过,在这世上我只怕没人能像我这样爱你。”
“别说了谢迩!”奎得忍不住制止他,“你不会有事的,你这样的人,老天绝不应该给你安排一个悲剧。”
“所以我不怕啊。”谢迩笑着望向她,“为了你,我肯定得好好地活着,我不相信任何人能把你照顾好。”
对于他这句半是玩笑半是承诺的话,奎得只深深地望向他——他带领她直面未知与恐惧,使她内心的不安反而削弱了许多。
他们默默无语的吃了一会,临近吃完的时候,他突然拍拍她的手背,认真地说:“有关画廊,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许能给你一点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