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副督察的语气很严肃，显然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当然，他也没有什么跟他们开玩笑的必要。
见他们不说话，刁副督察就道，
“听明白了吗？明白就下车回家去吧。”
庄佑杰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而庄新杰本来就在状况之外，所以他们两个都看向了梁垣雀。
“上面施压了，对吧？”梁垣雀沉默了良久，轻声冲着刁副督察开口。
刁副督察之前被叫去接领导的电话，一回来就宣布停止调查，显然这个结果不是他自己定的。
梁垣雀想到，姓郑的也许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惊动高层的人，但他背后之人的手却有可能伸得这么长。
“就这么一个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背景，竟然让督察都无可奈何吗？”
庄新杰也实在不明白，明明庄佑杰打算去面试的时候，这家公司看上去也并没有多高端。
刁副督察没有回答，显然是明白很多事情，让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眼看刁副督察一直不说话，梁垣雀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庄佑杰兄弟，“行了，先下车吧。”
“就这么算了？”庄佑杰虽然感觉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了，但就这么算了还是充满了不甘心的感觉。
“听我的，先下车。”梁垣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庄佑杰就猜到，梁垣雀肯定还准备了后手。
于是他叫上庄新杰，拉开车门下车。
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刁副督察跟梁垣雀。
“我知道你还想坚持坚持，但……”
“伸手施压的人，我知道是谁。”
刁副督察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梁垣雀就直接打断了。
“你知道，不代表你有能力去撼动，”刁副督察轻笑一声，倒也没追究梁垣雀的自不量力，
“小伙子，你确实有些能力，但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你得慢慢学会适应。”
“我知道，我的外形看上去很幼稚，但我确实是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
梁垣雀坦然的解释，这样的话术他从前也没少说过。
“督察，你有你的难处，所以接下来我不是寻求你帮助的，我只是希望看在凑巧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接下来我所做的一些事情，你能在合适的时机给行些方便。”
刁副督察沉默着，似乎是在思索梁垣雀的解释，又似乎是在权衡他提出的条件。
“你都知道些什么？”最后，刁副督察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荣盛公司背后的大老板叫郑世安，此人根本就没有出国，而是一直窝藏在香港，而他的义父是港区道儿上招牌般的人物许福，”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停止调查的压力，就是你的领导看在许家的面子上吧？”
刁副督察一边点头一边哈哈地笑了起来，
“很好笑是不是，明明督察在港区算是一手遮天的人物，竟然还要卖给黑道面子。”
“这不是谁强谁弱谁遮天的问题，”梁垣雀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
“一个地域中的各种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没有谁能完全独立，人脉连着人脉，互相之间就变成了谁也不好意思得罪谁。”
刁副督察很惊奇于竟然能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口中听到这样的分析，
“你小子，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不才，”梁垣雀摆出一个憨实的笑脸，“就是人生阅历稍微丰富了一些。”
“继续你刚才想说的。”刁副督察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同意了梁垣雀的想法，不再劝着他收手。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有能力捣毁这个害人的黑心公司，并且让许家不会为此发难，做到这个程度，可以吧？”
梁垣雀语气平稳的说着，丝毫看不出吹牛的痕迹。
刁副督察又陷入了深深的考虑，最后深吸一口气，
“那我只能说，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会尽量暗中帮忙，如果在这个过程中遇到危险，那你也只能算是命不好。”
梁垣雀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不会死的。”
下车后，梁垣雀看到守在医院的警卫已经在刁副督察副手的带头下撤出了医院。
庄佑杰跟庄新杰在自己开来的车子附近倚靠着等待，一看到梁垣雀下车，就赶紧迎过去。
“怎么说？难道真的就这么放弃吗？”庄佑杰问他。
梁垣雀摇了摇头，没有明说，只含糊地回答，“咱们先回病房。”
目送着他们返回医院，副手坐进了刁副督察的车子，询问他不拦着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刁副督察耸了耸肩，看着他们三个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中，
“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做，但总要有人去做，阿峰，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的辖区内有这么一颗老鼠屎为非作歹？”
“这……督察是想利用他们？”副手皱着眉头，依旧没有彻底明白。
刁副督察笑着摇摇头，“阿峰，开车吧，不要再问了。”
刁副督察不得不承认，梁垣雀这个小子确实足够聪明。
在刚刚的谈话中，他只说了捣毁公司的事宜，只字未提他之前解释过的，跟荣盛公司的老板之间的血仇。
其实他执意要跟公司作对到底，最主要的还是想报仇吧。
这点心思，身为在官场中混了多年的刁副督察，还是能看出来的。
想起那小子坚定的神情，刁副督察有预感，这个荣盛公司的郑老板，恐怕是活不长了。
既然是血仇，那他不会阻止他，只要他没有把“杀人”两个字放在表面上提出来，刁副督察就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医院病房里，所有的警卫已经被撤走，但病房依然保留着，尸体像是根本没有死一样，被好好的安置在病床上。
刁副督察留下这么一幅场景，说明他其实也不甘心就这么停止调查。
某种意义上，梁垣雀也算是猜中了刁副督察的意思。
两个人互相利用，也算是一种合作吧。
梁垣雀同时拍了拍身边兄弟两个的肩膀，“兄弟们，今天晚上能熬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