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江朱出去洗碗，回来见小太子扔在练字，心里盘算着送他到镇上的书院进学。
可惜镇上的书院离这儿远，小太子要去的的话，除了要攒一大笔束修，以后还不能常常回来。
不过，总呆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江朱去屋里数了数这两年攒下来的银子，差不多有五两。
交个束修是够了，但要做其他事，显然很困难。
第二日，天光乍破。
江朱去村里问了问关于书院的事。
村民们不啬告知，“江丫头是说镇上的寒山书院？”
“嗯，”江朱道，“幼弟到了进学的年龄，我想送他进去。”
“这可有些麻烦，”一旁的老年人道，“寒山书院可不是一般书院，十多年前可是出过探花的，周围村子的少年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进去，不过进学条件严苛，不仅要束修，还要通过至少三位夫子的考校。”
“若是入得夫子眼还好，在书院进学轻而易举，若不能，就算交上十两银子也是不成。”
这个江朱心里有底，“今年寒山书院还收学子吗？”
“收的，”一位经常在集市做生意的婆婆道，“我那孙子今年就要去寒山书院，还有几日便可过去了，江丫头若是想好了，大可一起去。”
“多谢梁婆婆。”
江朱又问了些注意事宜，才不紧不慢回了屋。
“去哪儿了？”见她神不守舍的回来，小太子放下手里的笔，语气带着丝丝埋怨，“去了这么久？”
江朱:“……奴婢去山下转了转。”
“有何好转的，”小太子低头，继续临摹着江朱买回来的字帖，“回来这样迟，殿下肚子都饿了。”
江朱:“……”
吃过午饭，江朱把要送他进学的事儿说出来，“殿下今年九岁，奴婢也无可教殿下的本事，便想着殿下去书院进学，奴婢就在镇上做个小生意，届时既不用饿肚子，殿下也能学到些知识。”
小太子动作一僵，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你……说什么。”
他蓦然抬起头，目光定定看着江朱，似没听清她的话一般。
江朱迅速重复了一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殿下，奴婢这儿还有些银子，足够我们去镇上了。”
小太子眼神微变，面色怔然，似乎在消化她话里的意思。
他其实早就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只是他并未想到，她会替他考虑这样多。
她分明不需要为他打算，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她手里有多少银两他大致也知晓，要去镇上，光是他的束修就能让他们倾家荡产，她竟在这儿同他说没关系，他们还有钱。
这个人……这个人是不是忘了他才是主子，他才应该为她花钱的人……
“殿下，您……还没听清吗？”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江朱有些担心，怕他因为面子的原因，不愿去镇上和那些熊孩子混为一谈。
“奴婢知道，镇上的夫子没有帝师博学多才，等奴婢有更多银子，一定给您请更好的夫子。”
“够了。”小太子打断她，面色平静道，“殿下去。”
他早已不是当初身份尊贵的太子，又有什么好嫌弃的呢？
“以后我们会有很多银子，”他深深看着江朱，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脑海深处，“我发誓。”
这是他第一次用了“我”，而不是“殿下”。
像在无声的宣示些什么。
江朱终于勾起了嘴角，漂亮的桃花眼也染上了些许笑意，“那殿下先练字，奴婢去外面烧水。”
说罢，她几步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小太子并未继续练字，神情复杂的看向桌上的字帖，眼底带着一层阴翳。
这些年，他藏匿深山，宫里那些人恐怕早就以为他死了。
这样也好，回去的时候也能给那些人足够的惊喜。
时间一晃到了入学那天。
江朱一大早叫小太子起床，吃了个简单的早饭，带着人和包裹去山下坐牛车。
梁婆婆和孙子在路口等着，见两人下来，看小太子唇红齿白，跟小仙童似的，人未近，笑声已起，“江丫头这就是你家那小子？养的可真好。”
江朱看了眼沉默的小太子，笑了笑没回答。
梁婆婆也不生气，眼睛在小太子身上转了几圈，急忙拖了孙子跟小太子打招呼。
“你……你叫什么名字？”梁婆婆的孙子今年和小太子同岁，平时在村子里嚣张得很，不知为什么，见了小太子倒腼腆起来，“我叫梁邵，你呢？”
小太子不冷不淡的扫了他一眼，对这个土包子并不感冒，也不愿搭理。
江朱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小太子看了江朱一眼，再看向梁邵，中午屈尊降贵道，“江泱。”
小太子的本名叫萧泱。
萧是国姓，用本名相当于揭露了自己的身份，合计了一下，小太子决定用江朱的姓氏，这样能免去很多麻烦。
梁邵闻言总算开心了些，一拍胸脯道，“江泱你长得比我矮，以后到书院里我罩着你，我打架可厉害了，保证没人敢惹你。”
江朱:“……”
小太子:“……”
“胡说什么？书院岂是你放肆的地方？”一旁的梁婆婆忍不住笑了，语气却很慈爱，“老实些，别给婆婆惹麻烦。”
说罢，她又让小太子不要被孙子带坏了，随后才拉着梁邵上牛车，一行人往镇上敢去。
赶到寒山书院时，外面已经围满了人。
有八九岁的小童，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跟现代一样，这地方也根据年龄划分学生。
小太子和梁邵则属于需要基础教育的一类，至于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则要为科考奋进。
江朱带着小太子排在队伍中，书院里有三位老师正在考核。
都是颇有名气的秀才，面容严肃认真，端的是两袖清风。
不久便论到小太子，江朱垂眸看着他，想鼓励他一句，就算没有成功也没关系，去别的书院也行。
小太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想法，心里轻嗤一声，道，“我若连这都过不去，还进什么学。”
江朱:“……”好嘛，学霸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