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骑兵人马具甲,在舍弃了骑兵的高机动性的同时,换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冲阵能力,哪怕只有区区三百,也足够在万军丛中撕开一道口子。
当蒙恬发号施令的时候,三百重骑兵应声而动,沉闷的马蹄声如同战鼓一般叩响。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冒顿双手捂脸。
他想过会输,毕竟匈奴和秦国的硬实力差距摆在这里,如果匈奴能赢就不会被赶出河套了。
可是他没想到会输的这么惨烈,本来在冒顿的预想之中,这一次进攻秦国失利,会让父亲头曼的声望削弱到极致,这个时候就是他登位的契机。
可是……
匈奴的大军被秦国的骑兵穿插分割,主力大军被拖死在战场之上动弹不得。
而这种战况最为焦灼,进退不得的时候,重骑兵的突然出现,往往能够斩获最大的战果。
头曼当然保留了一锤定音的骑兵部队,可惜……他保留的观望战局准备一锤定音的三千精骑,不是重骑兵。
重骑兵碾压的速度和对阵型的破坏力太强了,快到了头曼还没来得及将作为后备隐藏能源的三千精骑投放战场,匈奴的战阵已经溃散的一塌糊涂。
战阵溃散,那么接下来就是溃败。
溃败,就意味着已经无法挽回。
“单于!快走吧!单于!”
蒙恬要打歼灭战,因此主要目光并非活捉冒顿,而是歼灭匈奴的有生力量,这给了头曼选择的机会。
“儿郎们正在死战,我又怎能先走?”
头曼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他知道,这一战失利,如此重大的损失,他就算逃回去,也会迎来匈奴内部的清算。
必须要有人为匈奴连年战争失利,生存空间被强迫压缩而负责。
这个人,也只能是他头曼!
当生死关头,这个带领挛鞮氏在东胡和月氏乃至于大秦的包夹之中撕开一道生存空间,兼并大小部落创建匈奴的男人,骨子里的血勇终究还是没有失去。
他命令部下高举王旗,率领三千精骑下令斩杀溃逃冲击军阵的逃兵,并且想要在这样败局已定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个人号召力来让已经溃散的军阵重新整合起来。
可惜,战局的情况并不会因为头曼的血勇而有所转变。
几十年下来,他也只剩下一腔血勇还在。
挛鞮氏也早已经不是那个夹缝求生的部落。
他的失利让大小部落不再信任他,大量的人不再听从他的命令,绕开他的王旗独自逃命。
失败了太多次,只有极少数的人还愿意把性命压在赌桌之上跟随头曼做最后一次赌博。
而三百重骑兵不断的碾压分割,也再阻挠着头曼收拢溃军的行为。
他义无反顾的了上去!
……
而另一边始皇帝大巡天下的驾撵,总算兜兜转转绕出来魏国地界来到了赵国旧地。
等到上郡的捷报传来的时候,秋天已经度过了大半。
“陇西捷报!陇西捷报!”
传令官高举竹简,骑乘一匹快马沿着驰道飞奔。
“匈奴叩边,上将军蒙恬一战溃匈奴二十万大军,斩首六万余,俘虏五万余,斩获匈奴单于头曼首级,俘获匈奴太子冒顿,扩地千余里,阴山以北,祁连山一带,尽为大秦领土!”
车队行进天下的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
不是所有地方都像东郡那么扯淡,小问题肯定有,但是大问题也没多少,总体来说处于一种得过且过的状态,政令推行的有效果,但是执行也没那么到位。
途中倒是又遭遇了几次刺杀,可惜和东郡不能比,甚至连始皇帝的驾撵都没看到就被先遣部队尽数诛杀。
赵泗值班探路的时候还亲手宰了一个自称是赵国第一剑客的人。
甚至赵泗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在对方自报家门之前,赵泗就不讲武德挽弓搭箭将其射杀当场。
除了随着行进过程中,迁贵令的小本本又多了几个名字以外,总体来说这段路程是极为平静的。
郦食其倒是不平静,在得知了迁贵令以后的郦食其很激动。
他本就一狂儒。
家世也算不上太好,根本不能共情那些需要执行迁贵令的大贵族,甚至开始主动和赵泗探讨起来如今大秦的种种弊病。
当赵泗听到喧嚷的声音和奏捷之声的时候,他还正在跟始皇帝商议海事有关部门的命名工作。
在被始皇帝无数次pss提议以后,赵泗也干脆摆烂了,把自己能想到的名字尽数写在一张纸上让始皇帝自己去挑。
镇海司,海泊司,天禄司,山海司,流云渡,航贸军府,海监局,以及赵泗一如既往的两个恶趣味名字。
三角贸易公司和王下七武海。
嗯……这两个先pss,赵泗只是写出来玩玩,始皇帝也肯定不会选。
就在始皇帝还在犹豫的时候,奏捷的声音已经传来。
一时之间,车队之中呼喊之声鼎沸。
有人奔走,有人喝彩,有人引吭高歌,有人击掌赞叹。
始皇帝的手指微动,审视着赵泗一如既往难看的字眼的目光停滞,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该说不说,就算扶苏再怎么让始皇帝头疼,可那也毕竟是他最出色的大儿子。
扶苏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扶苏的思维还僵化在上一个时代,扶苏本能的把宗室看成自家人,尚未完成从战国纷争到一国独主的心态转变。
但是,就算如此,他依然足够优秀,蒙恬能够驱赶匈奴出河套,离不开扶苏在背后的鼎力支持。
如今,大秦铁骑跨过祁连山,将阴山一带彻底纳入大秦的疆土之内,除了蒙恬,扶苏一样居功甚伟。
扶苏距离真正的储君,也只差一个名分了。
哪怕父子俩的隔阂已经深到很难对话,但是这一刻,老父亲心中还是倍感欣慰的。
“恭喜陛下!”赵泗脸上带着笑容长吁一口气,在这一刻,历史彻头彻尾的走向了模糊的未来。
匈奴和中原的爱恨情仇绵延了几百年。
而一切,都得从秦朝的骤然崩塌而说起。
秦朝二世而亡,边疆无人能顾及之时,恰逢冒顿这个雄主上位,因为战乱,大量中原人口北逃,给了匈奴稀缺的生产资料。
匈奴不费吹灰之力夺回了河套地区,在秦末乱世之时,得到了中原的注血,一举兼并东胡月氏,让北方草原形成了政权统一的局面,从此凡骑马弯弓游牧者,皆称匈奴。
中原最大的敌人也因此而诞生。
白登之围,戏谑国后……
大一统的中原,对战大一统的草原,这场仗打了几百年。
直到汉武帝横空出世,帝国双璧应运而生,有文景之治打好的底子,匈奴和汉朝的国运之争因此而开始。
这不是王朝末期两边菜鸡互啄,这是两者都处于最巅峰形态的顶尖较量。
可是一切,因此而改变。
中原最大的敌人,就这么被秦国击溃了。
所有人都很开心,但是他们也很平静,因为大秦从来都是这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中,只要大秦想,就可以赢。
在大秦一统天下之时,对于北方边境的疏忽,以及抽身乏术,才给了头曼带领挛鞮氏趁势而起缔造匈奴的机会。
大秦在一统天下的过程之中,匈奴不止一次南下叩边,给大秦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然而对于大秦的意义也就这么多了,不过是击溃了曾经的跳梁小丑,不过是又一次胜利罢了。
唯有赵泗,开心的有些难以自处。
赵泗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再说出来什么话,最后索性从车里爬出来,跳下去。
人们都在欢呼赞叹,赵泗也在其中。
“赢了!赢了!”
赵泗是个穿越客,客观来说很少有东西能够这样完完全全的击中他的心弦。
赵泗跑了一圈,最后恶狠狠的给一脸懵逼的王离来了一个熊抱,然后将王离高高举起。
“干嘛呢,干嘛呢!”
王离挣扎下跳了下来,挣脱赵泗把自己箍的生疼的臂膀。
“不就是赢过了匈奴嘛?草原之上还有东胡月氏呢……”王离看着兴奋过头的赵泗一脸迷惑。
打赢一个匈奴,开心归开心,真的有必要这么兴奋么?
“你不懂啊!”赵泗长吁一声。
对于赵泗的意义,又岂是战胜了还在发育的匈奴?
王离永远都不懂这段历史包含了什么……
白登之围,一国之后被他国君主写信调戏!
屡次叩边,多少汉儿鲜血淋漓。
苏武牧羊,不改其节!
张骞出使,不忘归途!
几百年的屈辱,和帝国双璧的横空出世。
汉帝国和匈奴的战争就像一本先抑后扬的爽文,那种九世之仇犹可复的心气和信念让赵泗为之心折。
那是打不断的脊梁和跪不下去的膝盖。
王离当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赵泗自己也知道秦汉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的匈奴就是一个臭弟弟。
可是,他就是开心!
“同我饮胜,同我饮胜!诸君同我饮胜!”
赵泗一手拉着王离飞奔,又唤上自己的五个门客。
脸上的喜悦都快飞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