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去见你的家长，嘻嘻
翌日。
方曦文靠着“特异功能”提前醒来，刚睁眼就嗅到了淡淡的香气，一左一右，他这才记起昨晚是三个人一起睡了。
不过虽然是姐妹，但两人的睡姿差别还是挺大的：厉慕幽的身子蜷成一团，背部朝外，只是轻轻地拉着他一个小手指，像是怕他不辞而别；
方清筱则半个人都压了上来，领口微微敞开着，露着白皙的脖颈和锁骨，此时正抱着他一根手臂，眉毛微颤。
‘再这样考验下去，明天我都能出家了。’方曦文压下杂念，小心翼翼地扒开了她们，从床尾蹑手蹑脚地绕了出去。
他没再锻炼，做好早饭后，分别写了两张纸条压在碗底，略作收拾后便出了门，没再回头。
没什么好离愁别绪的，反正都是一家人，他们终将重逢，只是或早或晚的区别而已。
待得他跨出门槛离开后，床上两朵明艳动人的姐妹花同时睁开了眼睛，对视一眼，各自别过头去，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这点小手段怎么瞒得过人榜前列的高手，弟弟也太笨了。
二人将那碗热腾腾的汤面拿开，底下就是他亲笔写好的字条。方清筱快速地扫了一便，接着往旁边一瞥，眼底露出笑意。
是我的字比较多，赢！
那边厉慕幽浑然不觉，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几遍，终于意犹未尽地将纸条折好，小心翼翼地收起。
“写的什么？”方清筱状似随意。
“他要我让着你一点。”
“不可能，让我看看。”
“想都别想，不会看自己的？”其实厉慕幽也很想看她的，但拉不下这个脸，直接端起碗就走出了厨房。
在冷战了一顿早餐后，两人毕竟都是识大体的，很快捏着鼻子就讨论一起回剑宗的章程。
由于方天宇又惹了一屁股仇债，身为剑宗大师姐的方清筱，在近期一定会成为左道的重点打击对象。
与人榜扬名不同，魔道想弄一个人手段可没那么温吞，估计会把画像往黑市、刺客、杀手那边散下去，还会悬出高额赏金，以及花红之类。
因为长相的缘故，甚至厉慕幽也可能会被误伤，所以那时候方清筱才会在饭桌上呛亲爹一句。
然而，寻常人遇到这种事会怕得要死，可惜在场的这两位都不太正常。
方清筱是觉着有磨刀石送上门了，也不算坏事，但对方天宇还是很生气——“我自己去找”跟“别人强加在身上”是有很大区别的。
至于厉慕幽就更别提了，从来都只有“无光邪剑”追杀别人的份，有不长眼盯上她的人大多都成了一抔黄土。
“你口窍磨砺得如何了，还缺生死之战么？”讨论了一阵，方清筱问道。
“快了，还缺。”厉慕幽言简意赅。
“那就我们两个，让剑宗的长老在后面缀着，外景不来就行。”
“可以。”
要是寻常人听到这对话，只会觉得这两人狂妄至极…外景不出，开窍无敌？
“对了，其实曦文在离开之前，还留下来了这些东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方清筱随手一挥，一大堆瓶瓶罐罐就出现在了桌上，整齐摆好。
“易容之物？”厉慕幽眼前一亮，跟方清筱对视了一眼，后者弯了弯眉毛，眼底闪过狡黠之意。
显然，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凌剑仙子是个高冷、率直、正义的人…呕，说出去要被天下人笑死，阴险狡诈的弟控。”
“你在自我介绍？”
“呕。”
经过昨天的合作后，两人对对方也不再那么抵触，连这种亲密的配合都愿意接受，想来魔道的诸位要有难了。
…
…
另一边，兴平城北的一处小院门前。黝黑壮硕的孙大娘抹着眼泪，倚在门框上，目送着那一身青衫逐渐远去。
她的孩子最终没有从那间私塾回来。当时六扇门的人赶到后，那里已是人去楼空，原本该有的齐齐朗诵声，如今也只剩下几张残旧的书桌。
那是灭天门挑选传人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标准是什么，但至少该有“回去亲手杀掉父母”这一项。
想想那小孩脸上只表现出疏远，但却真的对自己生母下毒手这件事，方曦文还是冷汗直冒。
思来想去，他还是将真相告诉了孙大娘。毕竟是她选择的入教，更是她的孩子。
‘星宫已经在追查他们的去向了，大概仍在陇川境内，大娘您别担心。’方曦文只能如此宽慰道。
他也将手下的“血衣教五大护法”派了过去，以尽绵薄之力。
说起来灭天门是真的很喜欢这种血亲相残的事情，为此不遗余力地创造各种条件，洗脑、逼迫、养蛊…他不禁会想，这种方式能不能求得大道？
想来是能的。灭天门的掌门，魔师韩靖是新晋法身，天榜第九。
但他绝不会认同这群违背人理、漠视生命的疯子。兴平城只是个开始，总有一天要把这吊宗门的根都给毁掉…方曦文把此事列入待做清单的最底下，骑马上了路。
…
…
根据地图的指引，洛青霓的家在桂花山，应当往北而行，因此从这江、陇交界之地出发，有两条路——要么转江州走水路，搭客船；要么翻越陇川的山岭，步行加骑马。
兴平所在的这片地方不太受大晋重视，最近的灵舟渡口都在千里之外，所以他没法搭。
没多犹豫，他骑着马往江州地界赶去。一来江州那边有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二来，路径不同他的“旅伴”也不一样。
走江州是剑仙，翻越陇川是天女…在这两者中犹豫一秒，那都是在自找麻烦。
虽然答应了天女会去灵境入口召唤她，方曦文不会食言，但既然对方没有催促，加上自己这边有更要紧的事，那可以暂且搁置。
所以——
“剑仙妈妈，在不在？快点出来，我一个人好怕。”
骑马出了兴平城，走官道绕过几座山岭后，刚踏入江州地界，方曦文就开始用心呼唤，恬不知耻地叫上了那个称呼。
【提示：灵境共鸣较强】
操作面板突然跳出来一行字，方曦文眯起了眼睛。
‘较强？之前还是强的，共鸣程度回落了，怎么回事？’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默默记下。
“干什么。”有清冷的声音响起，一袭青衣在他旁边现出身形，莲步轻移，虽然走得不急不缓，但能轻松跟上骑着马的他。
那张如清水出芙蓉般的俏脸没什么表情，远山似的眉角弯了一下，看着他的惨样，眼底有些笑意。
“如、如伱所见，”见她出现，方曦文松了口气，整个人趴在了马背上，颠得想吐，怏怏道：“我还没学会骑马，帮我…”
“蠢笨如牛。就这样还想闯荡江湖？”剑仙翩然翻身落到马背上，从他身后握住了缰绳，声音显得冷淡。
只见那马匹立刻就变得温顺起来，撒开蹄子往前奔去。而方曦文却有些恍然，因为他依稀记得这种对话也发生过，不过那时是他在教训傻姑娘…
两人的身体没有碰在一起，剑仙不仅手很稳，身形更是挺拔如松，除非他厚着脸皮往后靠去，否则是不会有什么接触的。
她好像很讨厌跟别人挨在一起。
“对了，我见到星落天女了。”路上闲着没事，方曦文开始向她汇报，说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她扮成星楚的样子，动作亲昵、语气熟络，总是神出鬼没。
有很多次，我都觉得那根本就是…我的恋人。”
“正常，本就是同一个人，虽然她是疯子。”剑仙显得波澜不惊，“当初你对帝君的判断何等坚决，怎得现在又勘不破了？”
“因为帝君死了，而你们是活生生的人啊…”
“初次见面之时，我就说过自己是一段遥远的回忆吧？”剑仙眼底有些笑意，却又默默垂下眼睑。
他一直把自己当成真实的存在，把她碧落剑仙当成一个完整的“人”。这令人愉悦，却绝对不是好事。
“是说过，但我至今都不解其意。”方曦文眨了眨眼睛，转过去看她。
女子有着纤细的眉毛，挺翘的琼鼻，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透亮，一双秋水剪瞳，说话间还能感受到淡淡的气息。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什么叫回忆？
“说明还不到时候。”
“谜语人是吧，可恶，我今天就要撬开你的嘴！”
“敢靠过来就把你掀翻下去。”看他张牙舞爪的样子，手握缰绳的剑仙根本不怕，冷冷地瞥他一眼。
“好吧，其实你就算告诉我，我也不敢听。”方曦文耸了耸肩，老老实实地转回了前面。
“为何？”
“因为你说我知道得越多，你消失的越快啊。那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你也不要说了。”
“…哼。”剑仙怎么也想不到是这种回答，下意识用鼻子出了口气。
两人都沉默下来。身下乌黑的马匹打了个响鼻，在剑仙的驱使下向前跑了起来，鬃毛飞舞。
“对了，你江湖经验丰富，知道该怎么去桂花山吗？”还是方曦文率先挑起话题，将地图摊了开来，“这里的陆路好像挺难走的，要不要找个商队跟着？”
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剑仙颇感好笑。那里是我家，还能有不知道的？
“嗯。”
“太好了，要怎么去？”他有些开心。
很多时候，他都是被人依赖的对象，判断局势、拿定主意全都由他一个人，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被别人拖累，坏处则是后果全由自己承担，会很累。
所以他偶尔也会想去依赖别人，想要跟人撒娇。而这个人只会是剑仙。
“地图拿来。因为那边渡口繁华，江州这边有很多走镖的过去，他们不在乎多护卫几个人，所以这也是一种…”剑仙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眸子定定地看着他，“你去那里干嘛？”
“去洛青霓的家里，见你…哦不，见她的家长。”
“？”
“干嘛啊，你不会害羞了吧？”方曦文猛地扭头看去，直勾勾地望着她的脸，震声道：“让我看看！”
说起来，走江州这条路他也有点坏心思在里面。他知道傻姑娘一家有四口人，除去父母外还有个几岁的妹妹。
虽然不知二老的态度如何，但到时候剑仙的表情想来一定很有意思。
嘻嘻，我要见你的父母啦，你现在感觉如何了，感觉如何了呀？
…瞧瞧，现在已经很有意思了。
只见女子臭着张脸，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显然是想到了那时的地狱绘卷，拳头直接硬了。
她看着方曦文欠揍无比的表情，反手一甩缰绳，散去身形，“没路线了，管你去死！”
与此同时，他身下的马失去操纵，又开始变得狂暴起来。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男人的惨叫声一顿一顿的，声音拖得很长，远远地响在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