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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土窟寺里欢欢喜喜地登记着从四面八方僧侣和信众送来的紽绢、僧衣、僧鞋和银两之类的物件,并不断向住持报告着喜讯的时候,义净安安静静地坐在禅房中。本来,知客僧想请义净晚上也去接待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信众和僧侣,但住持让他们安排其他僧人前去接待。毕竟,接下来,义净可是每天要和信众至少四个时辰的交流,总得让他有所喘息,否则,恐怕一个月的法会,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下来。更何况,住持很清楚,人只有保持足够的精神,才能对各种问题应付裕如,疲劳并不能带来好的效果。

从法堂回来,义净稍微整理了一下内务,便盘腿坐下,不再言语。慧智禅师来到他的禅房前,没有打扰,透过窗户静静地看了看他,发现他正专注地念诵经文,便悄悄退去。慧力禅师也在不久之后来到义净的禅房前,如慧智禅师一般,没有打扰,他们都知道,这时候的义净最需要的是恢复心神的澄澈宁静。还有什么比打坐诵经更好的净虑方式呢?

万事开头难。法会第一天的成功,往往能形成比较好的效应,让后续的进展变得顺利起来。尽管义净此前也常常应邀讲法,但慧智禅师很清楚,以前的讲法,大家对义净的关注度不高,因此,讲得好当然好,讲得一般,别人也不会过多计较。但现在不同,土窟寺正大力宣传义净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的消息,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义净的身上,当然一切都不能马虎大意。事实上,今天,无论是慧智禅师还是慧力禅师,他们都默默选择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听着。他们随时做好了为义净救场的准备。万一有什么闪失呢?

可一天下来,义净应付裕如,让他们提心吊胆的心放了下来。随即,他们也哑然失笑,嘲笑自己有些护犊的感觉,竟然因此失了那份如如不动的恬淡。关心则乱,诚然。即使出家为僧,也难以完全息止贪嗔痴慢疑啊。想到这些,他们马上开始念诵起了忏悔有关的经咒,试图将内心降伏。

此后几天,义净每天按照方丈他们的安排,进行着讲法活动。而在并州,一个和他年龄不相上下的僧人高兴地合上了信纸。这信,是义净在决定去西天取法的时候写下的,经过近二十天的辗转,终于到了他的手里。

“太好了,义净律师在长安的时候还犹豫不决,本以为他会打退堂鼓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第一个告诉我将会按计划抵达约定地点的!”这位僧人满脸欢喜,放下信之后就匆匆跑去找他的师父,他要告假,他要返回家乡看望俗世的母亲,他也要准备年后出发!

几乎与此同时,宫里,一位身穿绣着龙纹衣裳的中年男子正皱着眉,用手按着脑袋。身边,一位姿容娇美的女子正在批改奏章,不时看看男子,跟他说着奏章里的信息,给出决策方案,由中年男子定夺。

“媚娘,这么多年,幸亏有你帮忙批改奏章,否则,我头疼起来,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中年男子说道。

“要谢就谢谢你自己吧。如果没有皇上将我从感业寺里救出来,我现在还在对着古卷青灯呢。”女子笑容款款。

“对外面的传闻,你不害怕吗?”中年男子问道。

“害怕什么?”女子笑着问道,“这种传闻已传了多少年了,还在贞观二十二年,只因为一句‘女主武氏有天下’,连从小被称为五娘子的李君羡都在谣言下被处以极刑,全家抄没。如果皇上真要疑心媚娘,媚娘再怎么被冤枉,能逃得过灭族的命运?如果皇上不疑心媚娘,就算谣言满天飞,媚娘也稳稳地当您的皇后,不是吗?”

中年男子笑着说:“你呀。要说起来,如果你是男子,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怎么说?”女子笑道。

中年男子道:“你看你,那么多奏章,涉及全国各种事务,纷繁复杂,你竟然处理得有条有理,几乎不用我操心,就拿捏到妥帖,如果是个男子,我怎么放心身边有如此能人?!”

“臣妾谢谢您的信任。”女子笑了笑,拿起一份奏章,看了看,轻咦出声。

“怎么了?”中年男子紧张道。

“没事,贝州刺史没事做了,给我们讲了一个小故事。”女子笑着说,“还记得咱们封禅泰山的时候,曾在灵岩寺接待了一位叫慧智禅师的高僧吧?”

“就是那位写经都写出了舍利的?”中年男子问道。

“可不是?”

“他怎么了?”中年男子追问道。

“没怎么着,他那时候带着一起觐见的弟子义净准备去五天竺,现在土窟寺正大张旗鼓地宣扬。”女子笑道。

“这有什么好宣扬的?”中年男子笑了。

“大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女子笑道,“以我对慧智禅师和义净律师的观察,他们不是那种喜欢大肆铺张炫耀的人。所以,这件事恐怕是其他人在故意哄抬义净律师吧。”

“哄抬义净?”中年男子没有明白。

“让他不得不从此离开土窟寺。”女子笑道,“当义净去五天竺的信息传开,恐怕,义净不得不有此行。此行成功,义净就基本上不用回土窟寺了,此行不成功,义净恐怕也难以再见江东父老了。”

“那咱们要不要帮义净律师一把,给他通关文牒,安排出行?”中年男子问道。他对那个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年轻和尚还是很有好感的,年纪轻轻就能那么沉着稳重,着实难得。

“不用,留中。”女子说着,放下了那奏章,“如果他连路费都筹不到,如果连走出去的通关文牒都无法从官府取得,如果他连出行到五天竺的方案都找不到,那么,他也就不值得我们那么重视和支持了。我们只需要看着就行。”

“也好,就听你的。”中年男子看着窗外的上弦月,仿佛又看到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他也很好奇,义净到底能不能做到。他更想知道,皇后是不是有些苛求义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