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问题了,宝玉还只是个孩子,他能有什么意见。”
“等到新的先生请过来之后,好好回族学读书才是正理。”
贾政显然没有把大脸宝放在心上。
贾环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现实会教会贾政,什么才是真正的妈宝男和奶宝男。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得请到一位作风严格先生,自古以来都是严师出高徒,咱们府里族学的作风也确实有这个需要。”
“这些还得劳烦您和大老爷多费费心,毕竟无论是宝二哥还是兰儿,都还得在族学里继续读书。”
其实贾环早就有了打算,但是得请政老爷出面才行。
专门提到贾兰,就是在打埋伏。
贾政果然听出了弦外之音,笑道:“你怕不是盯上了你大嫂子的娘家了吧?”
没错,贾环就是这个意思。
李纨出身名门,其父李守中就曾经担任过国子监的祭酒,典型的文人清流中的头面人物。
可想而知,荣国府当年,对于贾珠的期望到底有多重。
作为武将出身,想要和李家这样的清流人家攀上亲家,着实需要花费不小的代价。
但是为了提前个贾珠铺路,荣国府还是咬牙出了。
只可惜天不假年,贾珠过早地去世,算是动摇了贾政一门的根基。
“还得请老爷修书一封,由孩儿亲自送过去,请李大人帮咱家无色一位先生,正好兰儿也可以跟着好好读书。”
除了解决族学先生的问题,贾环还想要提前和李守中接触一下。
马上就要到国子监读书了,见一见国子监的前任校长,无疑可以帮助自己更快更好的融入。
而且,李守中也是科场的前辈,能够在国子监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坐稳,手底下肯定也得有两把刷子。
如果能够指点一二的话,对于贾环而言,意义非凡。
贾政也看破了贾环小心思,不过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毕竟孩子知道上进,总是一件好事儿。
笑道:“既然你也想去,那就不要写信了,找时间去见见你大嫂子,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话要带回去。”
“我先给那边送个拜帖,到时候带着你一起过去,这次你到国子监读书的事情,李大人也没少出力,你过去感谢一下,也是应当的。”
贾环知道,这是在给自己也开始铺路了,心下十分感动,道:“那就多谢父亲了,孩儿一定好好准备,到时候给咱们贾府争光添彩。”
对于贾环,贾政现在是一百个满意。
能干事,会说话的人,谁都喜欢。
贾政摆摆手道:“你先不用谢我,到时候好好表现。”
“宝玉有舅舅扶持,还有一大帮亲戚,老太太那边也多有偏爱,所以我不担心。”
“而你这边,只有我,所以我也只能偏疼你多一点,算是给你的补偿。”
对于荣国府的许多事情,贾政的心里也跟明镜一样,只是懒得计较罢了。
之前贾环没出息,不求上进,贾政也不好做太多。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换,贾政的态度也就随之发生了改变。
说完起身,道:“走吧,咱么去老太太那边看看,我正好去看看宝玉,有我在的话,他应该不会给你捣乱。”
……
从侧门出来,穿过夹道,就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大脸宝其实就是皮外伤,结痂之后,就好了很多,几乎也不怎么疼了。
贾环和贾政进来的时候,大脸宝正侧倚在老太太屋里的榻上,旁边琥珀正在伺候着吃点心,好一副怡然自得的场景。
关于大脸宝是个纨绔这一点,贾环早就习惯了,但是贾政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变黑。
不过好歹也还是压住了火,先给贾母请了安。
至于大脸宝,看到贾政的时候,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到底还是老太太心疼大脸宝,直接打发贾政道:“你没事儿的话,何苦还到我这里来,看看把我的宝玉吓得。”
“如今你的晨昏定省,我也都给你免了,快去前面忙你的去吧。”
典型的儿子不如孙子亲,贾环默默心疼了政老爷一秒钟……
到底是做了官的人,唾面自干都不过只是小事儿。
整理了一下思绪,贾政陪笑道:“儿子今日前来,确实有要事要和母亲相商。”
回了一句之后,也就不管不顾了,直接把贾环的话也都说了。
“如今族学已经有些不成体统,但是宝玉和兰儿将来还得再家里读书,所以儿子想要整顿一下。”
贾母一听确实是有正事儿,也就暂时放贾政一马。
不过还是纳罕道:“族学的事情,你们前面几个老爷,还有东府的珍哥一起商量怎么办就是了,何必事事都要来问我这个老太婆的意见?”
其实,贾母也是个不喜欢操心的人。
已经操持了荣国府一辈子,如今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是能不管就不管了。
后宅的事情,尚且如此,更何况前面的事情。
基本都交给了贾赦、贾政,当然还有跑腿的贾琏。
更何况,最近一直在生贾政的气,所以说起话来,难免有一些绵里藏针。
贾政也是一脸苦笑,心想早至如此,今天就不应该过来。
都怪宝玉这个小兔崽子。
但挨训归挨训,事情还是得办,贾政耐下性子道:“主要还是太爷的事情,得跟您提前说一声。”
“如今太爷一个人,已经操持不了族学了,所以儿子们准备让太爷荣休颐养天年。”
“族学的先生,儿子打算再从外面请一个,要求严格一些,也好让咱们家的子弟,能认真读书,早日成才。”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话听到贾母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们都商量好了,直接办了就是,何必再徒劳,来问我的意见。”
贾母确实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许多事情,自己主动放弃是一回事儿,但是被迫放弃控制权,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被绕过和被忽视的阴影,第一次出现在了贾母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