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天京城。
刑部。
身着墨色官衣的官员进进出出,脚步急促,未曾有一个人开口交谈,令这刑部气氛压抑迫人。
不时有着各类异鸟从天而落。
在这刑部当中,汇集了天下七十二郡各种重大案件,种种牵连甚多,或是疑团重重,地方官员无权断决的案子,都将从天下各处,汇聚于此,往来小吏络绎不急,脚步匆匆,只为了将各种消息送往不同衙门。
众多法家弟子在此处,将种种案件线索,剥离了无用讯息,多方比较之下,以求寻探到隐藏在迷雾之下的真相,若有始终不能定夺之事,便有天下名捕,前往各处查探,将探得事情,写于卷宗之上,传回刑部。
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这天下秘密最多的地方。
也同样是最危险的地方。
一个训练有素的人能够保证数年时间不露出马脚,但是时间一长,便会自然松懈,心现于行,天下七十二郡的各处密捕密探,每日搜寻值得关注的事情,尽数都传回刑部。
纵然一次只有只鳞片爪,可时日渐长,很难再有什么隐秘事情,能够藏得过刑部追寻。
若非人心之异动难测,刑部几可以监察天下之异变,防患于未然。
可纵然是无法预测各门派具体动向,但是于追查案件上面,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在同时,也只有刑部中高层才能知道,这刑部武库当中,非但有着这天下间七成以上的江湖隐秘,也还有着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功招法。
按照当年密令,刑部密探每每得见各门派中人交手,便会将其精妙招式记录,虽不知道其修行之法,但是数百年岁月以来,各大门派绝学其招式劲气,早已经尽在掌握,并且以此为骨架,创立了种种专门克制江湖武功的绝学招式,非立下大功,不得传授。
刑部一处房间当中。
书桌上铺满了各式卷宗,却又坐了个白衣青年,玉冠束发,模样风流倜傥,只是实在懒散地很,一手拿着个咬了小半的苹果,一手握着卷宗,摊开放在了膝盖上,啃上两口,一边大嚼,一边看着卷宗上消息,突然看到了一个名字,眸子微亮。
抬手将那苹果咬在嘴里,双手握着卷宗,翻身而落,如同流风踏月,姿态潇洒,随手一震,这卷宗直接展开,一端平平朝着坐在桌前的青年飞去,未曾有丝毫颤动,可见其用劲之巧。
便在其即将砸在了那青年脸上时候,后者左臂抬起,周围气韵变更,那卷宗直接顿在了虚空当中,继而五指一翻,直接握在了卷轴之上,青年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线条柔和的面庞,皮肤白皙,尤其一双眸子极为柔媚,如含玉珠,道:
“又如何了,踏月?”
白衣青年并不答话,眼神示意后者去看这卷宗,顺手将卷轴另一端扔过去,抬手将苹果接在手里,咽下去了嘴中果肉,呼出口气来,方才开口道:
“扶风郡的消息,前些日子的事情,今日方到的。”
“可是你的老相识了啊,无心。”
声音之中多有调侃,无心并不在意,他和踏月年少相识,至此已经有七八年岁月,其性情如何,他自然最是了解不过。
不过,扶风郡?
王安风,不……意难平?
无心心中略有猜测,面上却无有半点变化,依旧淡漠如常,双手将那卷宗展开,视线扫过其上,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皱眉,沉吟片刻,突然道:
“踏月,将这几日扶风郡的消息全部送过来。”
“嗯?嗯。”
白衣青年闻言虽有不解,却未曾去问,答应一声,脚步一踏,衣袂翻飞之际,已如穿堂飞燕,冲出门去。
片刻之后,无心看着面前摆着的卷宗,右手扶额。
王安风啊王安风。
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无心咬了下牙。
只要一想到紧接而来的种种询问,以及各种需要呈递的文书,纵是成名天下,他也感觉到了一阵头痛。
自己先前办理意难平之案,言其坠入山崖,不知所踪,本来已经结案,可还没能过去半年,就又出现了另外的意难平,还办下了极大案子,按照规矩,尚还有极为繁琐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去证明。
他宁愿去大漠追杀凶犯,也不愿意去大理寺中接受调查。
无心叹息一声,只觉得这简直是今日里知道的最糟糕的消息。幸好这次案件中种种迹象都表示,其中有非同一般的高手参与,这些东西足以证明,那意难平并不是那般简单。
若非如此,恐怕还得要暂停职务,全力配合调查。
一边自心中想着如何应对大理寺的询问,一边随意翻动着宗卷。
当看到描述夏长青死处环境时候,无心的手掌微微一顿,方才将之掀过,脑海中思绪则是略有偏转,落在了这件事情本身之上,种种线索转动,结合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得出来了一个个结论。
那夏长青虽然身为四品高手,可毕竟曾被镇守扶风郡的宇文则击成重伤,看来应该是死于王安风手中,至于先前那邪派高手,死得干脆利落,恐怕是王安风师长出手。
看来他的师门应该也是在扶风郡。
或者,起码有一名擅长剑术的高手在他附近。《天问》残章在白虎堂手中失窃,如此一来,《天问》想必也落在了他的手中。
不知道下次再见,他能强到什么程度……
正当此时,他视线突然看到了一处密探传来的消息。
上面写的事情是扶风的一处门派和小官员的冲突,这一类微小的冲突,在大秦的天下实在是随处可见,若不是方才他对踏月说,将扶风郡这数日来上报的东西全部取来,这种东西本不会出现在他的桌上。
无心本欲要将之直接翻过,却又想到了一事,未曾继续,反而将这些卷宗中各类密报全部摊开在桌上,一张张看去,踏月见状略有不解,开口发问,无心却未曾回答,只是随意取来了一张纸,在其上写写画画,神色逐渐冰冷下去。
冰冷的杀气令踏月不舒服地打了个冷颤,朝着后面退了一步,道:
“究竟怎么了?”
无心提笔,取来桌上那纸看了看,摇头道:
“自己看罢。”
屈指一弹,那张纸笔直射向了踏月,被后者接在手中,只随意看了一眼,便是神色骤变。
耳边传来无心声音。
“丹枫谷和白虎堂之事发生在三日之前,当日扶风门派武者和各县官吏冲突频率,上升了六成,而这些武者,尽数来自于十一个大小门派。”
“彼时消息尚未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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