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起身来到了床边,为两个小孩子将被子轻轻掖了掖。
然后侧身坐在床边,端详着大志,陷入了沉思……
……
岸边,乌篷船里。
别人家的乌篷船都稳稳当当停靠在那里,就酒鬼家的乌篷船,左摇右晃得厉害。
在孩子们杂乱惶恐的哭声中,传来酒鬼歇斯底里的吼声,砸东西的声响,以及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河口村的里正气急败坏的从船上跳下来,骂骂咧咧朝岸边走来,刚好跟迎面走来的骆风棠和左君墨兜面相遇。
“里正大哥,什么情况啊?怎么又吵闹上了?”左君墨赶紧迎了过来,问。
里正涨红了脸,转身指着那乌篷船,怒道:“那个酒鬼,脑子进水了。”
“我送他媳妇回来,他不关心他儿子病得咋样了,见面就要开打。”
“我劝了几句,他还要跟我动手,跟疯了似的,连刀子都抄起来了,我可不想把命给搭上,赶紧出来找救兵呢!”里正怒道。
左君墨的眉头皱在一起。
这说话的当口,乌篷船又是一阵剧烈摇晃,紧接着,妇人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还没上岸就一头栽倒在船上。
“里正大哥,你们快跑啊,酒鬼发疯了,要杀你们呢……”
妇人惊恐的大叫着,身后,酒鬼赤红着一双眼,手里挥舞着一把刀子,当真冲了出来。
“贱女人,还敢报信?你个****是不是跟他们有一腿?去死吧!”
酒鬼抬脚,一把就将妇人踹到了水里。
“糟了!”
左君墨暗道了一声,赶紧朝河那边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水里去救那个妇人去了。
里正也赶紧跟了过去,搭把手。
而酒鬼,看到这情景,更加恼了。
“骚、货,跟这么多野男人勾搭,给老子戴绿帽子,全都去死吧你们!”
他吼着,挥舞着手里的刀子,朝还没来得及下水的里正那里砍杀过去。
附近船上和岸边看热闹的其他人,见到这场面,都吓得尖叫。
眼看着那刀都要划到里正的肩膀上了,这一刀子要是下去,里正估计整个人也要废了。
附近,没有谁敢过来拦截,那些膀阔腰圆,平时说话骂人都很大嗓门的妇人们,此刻也都吓哭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里正要成倒霉鬼的当口,一个身影如同飓风般一闪而过。
“砰!”
“嗷~”
刀子被人一脚踹翻,直接踹进了河中间。
而酒鬼,也被人一拳头捅得倒飞了出去,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只破麻袋般重重摔趴在岸边。
没了半点动静。
众人回过神来,一双双震惊的视线齐聚在骆风棠的身上。
他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那张冷峻的脸,寒气缭绕。
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摄人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那边,左君墨把妇人抱上了岸,妇人浑身湿漉漉的,一直在哭。
里正忙地招了附近几个妇人,让她们帮忙送落水的妇人回了船仓。
然后,里正又跑过去看了下趴在地上没动静的酒鬼,抬头对骆风棠和左君墨这边道:“昏过去了,接下来咋办?”
骆风棠一脸的冷峻,“我最烦这种没本事只会欺负自己媳妇孩子,甚至还对旁人满口喷粪的蠢材!”
“我只负责做打手,你是这里的里正,你说了算。”他道。
里正便又将问询的目光投向左君墨。
虽然自己是河口村的里正,可是,河口村不过是左家庄的一个附庸村落。
一切还得左庄主来拿主意。
左君墨接收到里正的目光,皱了下眉头,道:“我看这个酒鬼的脑子有些失常,搞不好等他醒来还要杀人放火。”
“为了大家的性命安全,还是先把他捆绑起来比较好。等他酒醒了,再从长计议。”
……
里正于是找了河口村的几个村民们过来帮忙把酒鬼先捆绑了起来。
在这过程中,跟酒鬼他们一起从扬州过来的其他几对渔民夫妇,压根就没有谁站出来替酒鬼说话和求情。
甚至,还有两个酒鬼的同伴过来帮着一块儿捆绑。
捆绑的过程中,他们还强烈要求河口村的里正等会酒鬼醒了,一定要好好的惩罚酒鬼,让他长教训。
从这几个酒鬼老乡的抱怨声中,骆风棠,左君墨他们了解到,原来大家伙儿都受够了酒鬼,可是,谁都不敢跟酒鬼硬着来。
因为酒鬼这个人脾气火爆,蛮狠无理。
尤其是当他喝了酒之后,那就更是暴躁,谁来打谁,久而久之,别人也就渐渐的疏远他们一家了。
酒鬼被五花大绑着,送回了他自己家的渔船里。
妇人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暂且来了里正家。
酒鬼的两个前妻,一共留下了四个孩子。
清一色的男孩子,最大的,十岁,再加上妇人生的两个小的,这一家子六个儿子。
夜里,杨若晴留了妇人在屋里陪着大志,自己则去了灶房帮着里正的媳妇烧饭,拉家常。
而骆风棠则跟左君墨,还有里正三个在堂屋里商量着酒鬼这个事。
很简单很普通的农家夜饭,当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四个孩子那怯生生,又忍不住朝着饭桌这边狠狠吞着口水的样子,逗笑了这一屋的大人。
可是,却也让大家的心,揪得更紧了。
里正的媳妇拿了几只小碗过来,给四个孩子分别装了吃的饭菜,孩子们接过,全都端着跑到了墙壁跟下。
或站或蹲,狼吞虎咽起来。
看得里正媳妇的眼眶都湿了。
妇人看到众人对自己的孩子这么好,更是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劲儿的抹泪。
“你也折腾一天了,快过来坐下吃口饭菜,不然没力气。”
里正媳妇拉着妇人坐到了桌边,给她夹菜。
妇人含泪点头。
饭桌上,里正媳妇询问起妇人关于以后的打算。
妇人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知道该咋办……”她道。
里正媳妇道:“酒鬼那种男人,都要杀你了,你回去接着跟他,这往后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啊!”
“搞不好,睡梦中,就得被他给掐死,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她又道。
妇人一脸凄然。
“里正家的嫂子,你说的对啊,我自个也有这个担忧。”她道。
“可我,实在不晓得出路在哪里……”
“没有娘家,也没有夫家,一个人拖着六个孩子,有四个还是他前妻留下的。”
“打渔?我连网都不会撒。”
“种地?我力气不足,也没有田地给我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