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小子不太能看得懂老爹从‘第一现场’发回来的手势,全程有点懵逼,人也继续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跟刘氏那里解释。
自己真的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不孝子……
可有些话这样当众解释,太矫情了,他一个男人开不了那个口。
但杨华忠却看得懂杨华明的手势,于是,杨华忠也上前来对刘氏说:“四弟妹,是我事先吩咐康小子准备这些东西的,且不管刘大柱是个啥样的人,就冲着今个咱去县城的目的,带点东西,这是基本的礼仪。”
“啊?这是三哥你吩咐的啊?我就说嘛,那小子,长那么大都没这样懂事过,咋有了媳妇儿突然就开窍了?还以为是刘金钏唆使的呢,原来是三哥你教的啊,那我就放心啦!”
瞧瞧,又是吧啦吧啦说这么一大堆,一般人在刘氏的面前,真的很难找到机会开口,除非同样像她这样伶牙俐齿的人才行。
可说也奇怪,这样伶牙俐齿的婆婆,却偏生有个刘金钏那种聋哑的闷葫芦儿媳妇,这算是缘分呢,还是啥?
“四弟妹,你不要为了这点东西就暴跳如雷,尤其是在外面发飙,这样不妥当!”杨华忠接着又说。
“别忘了,咱是娶媳妇,是男方,男方该有的姿态必须要有!”
“咱康小子这样懂事,懂礼节,落在外人的眼中,不止是夸赞他是个好小伙儿,更夸你和老四,尤其是你,教子有方!”
刘氏被杨华忠这样一番疏导,又瞄了眼康小子手里拎着的东西…….
“嗨,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这不,从前也没咋看到这小子孝敬我呀,就随口开个玩笑的嘛!”
刘氏一边说说笑笑,眼睛不时斜瞟向康小子那边。
这回,杨华忠和杨华明一齐朝康小子使眼色。
康小子这回立马就看明白了,立马站直了身子跟刘氏这说:“娘,等我成了亲,我和刘金钏一起孝顺你,让她帮你打理家务,这样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刘氏挑眉:“臭小子,算你有良心!”
刘氏这才转身回了车厢,而车厢外的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人都松了口气。
杨华明更是来到康小子身旁,揽住康小子的肩膀压低声道:“今个可是老爹我帮你解围了哈!回头,你懂的,嘿嘿!”
康小子原本想说感激的话,结果,杨华明用眼神引导他。
康小子再一次顿悟了,“爹你放心,烟酒,管够!”
杨华明满意一笑:“好小子,懂事!”
杨华忠和康小子坐在前面赶车,杨华明和刘氏坐后面车厢。
车厢里,刘氏抱着膝盖,歪着脑袋,一路上这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面前放着的那两摞礼品。
看了一阵后,她又看向一旁角落里的另外一只篮子。
篮子里底下铺了一层松软的麦草,麦草上面放了六十只鸡蛋,二十只鸭蛋,二十只鹅蛋。
统共是一百只蛋,就这么堆放在一只篮子里,上面再盖一块红布,充满了神秘感。
拎在手里,沉甸甸,满当当的,分量十足。
这一篮子鸡蛋,是刘氏得了孙氏的叮嘱,咬着牙花了些钱去村里挨家挨户给收过来的。
这趟专门带去县城,送给刘金钏的姨妈周氏。
一方面呢,答谢周氏引荐了外甥女刘金钏给康小子。
二来呢,还是因为感谢吧,周氏和老季的日子过得很紧吧,靠着何莲儿家偶尔的接济,去年才添置了两亩田地。
之前为了给大儿子娶媳妇,都卖了田地呢!
所以这一篮子鸡蛋鸭蛋鹅蛋啥的,主要是接济下他们家。
或许有人会说了,既然是想要接济,那为啥不给钱,或者米粮啥的呢?
哈,关于这块,刘氏和杨华明其实也商量过。
商量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四房本身也就那个条件,一大家子还挤在这样的老宅子里呢,康小姐成亲要花出一笔钱,盖新宅子更是要花光大部分积蓄。
除此外铁蛋还得念书,将来成亲啥的,都要钱。
而杨华明和刘氏他们忙完这一切,估计年纪也大了,到时候养老,生病啥的,都要花钱。
所以自个的牛尾巴都遮不住自个的牛腚儿,不像三房那样有钱,所以不可能拿钱和米粮啥的去接济,做不到……
“诶,婆娘,你为啥老是盯着这些礼品啊?你是不是饿了?”
杨华明打了一会儿瞌睡,睁开眼,发现刘氏依旧在盯着那些东西。
他打瞌睡之前,刘氏就已经在盯着了。
这还在盯,眼睛不酸吗?
刘氏听到杨华明的问,换了个姿势,不抱膝盖了,而是盘着腿坐着。
“我可不信这事儿是三哥提前给吩咐的,完全就是康小子自个的主意。”刘氏冷不丁说道。
这还真是出乎杨华明的预料。
他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把脸,去除残留的睡意。
“咋?这都被你看出来啦?聪明嘛,哈哈!”
刘氏白了杨华明一眼,“你当我傻呀?先前那么说,是因为三哥出来打圆场,我再咋样也不能不给三哥面子,对吧?”
杨华明对刘氏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杨华明的婆娘!”
刘氏做了一个恶心呕吐的表情,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个啊?少像先前那样说些腻腻歪歪老不正经的话,我可警告你,老娘不吃那一套!”
杨华明突然觉得这样的刘氏非常的有趣,他靠近过来,嬉皮笑脸问她:“我的老妻,那你跟我说说,你吃那套?我就给你准备哪套!”
杨华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亲昵到略显轻佻的话语,竟然让刘氏有些措手不及。
她老脸一红,心里头竟然像揣了一只小鹿,在蹦啊跳啊的,这小小的车厢里突然气温都随之上升了……
她不知道该咋样做,于是,她勐地抬手拍了杨华明的肩膀上:“你个老不正经的,挨那么近做啥?滚一边去!”
杨华明龇牙咧嘴,一边往后挪一边抱怨道:“你这老婆子真是不解风情,不受关心,得得得,我啥都不说了,哎!”
待到他坐开一些,刘氏方才呼出一口气,心跳也平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