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顺着杨华梅指引的方向扫过去,找到了杨华梅口中的那把小凳子。
谭氏直接摇头:“还是站一会儿吧,你那凳子脏死了。”
杨华梅尴尬的笑了笑,但也没强求,陪着谭氏站在原地。
“娘,你都好一阵没来找我了,自打那天夜里之后,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搭理我了呢!”
杨华梅挽着谭氏的手臂,亲昵的笑着,说起上回的事情,仿佛没事人似的。
谭氏看了一眼杨华梅这没心没肺的笑,张了张嘴,差点就把这段时日自己被她气到郁结于心,一直都起不来床的事给说了。
但话到嘴边又被谭氏给吞回去了,事情都过去了,自己这也爬起来了,还说那些作甚呢?
“你们老王家修缮屋子,好大的手笔,先前我这一路走来,别人家都没你们手笔大。”谭氏说。
杨华梅赔着笑。
谭氏话锋一转,目光和话语化为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切正题。
“听他们说你们家发了财?”
杨华梅愣了下,随即笑着说:“也谈不上咋样发财不发财的吧,反正手头比之前稍稍宽裕了一点点。”
“听说是大白做生意赚了钱?”谭氏又问。
杨华梅微笑着点点头,眉宇间都是自豪。
“也谈不上赚了多少钱,反正他这趟回来,看到家里屋子被淹成那副样子,留了点钱给咱修缮修缮,不然这一大家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谭氏板着脸,目光继续扫过四下。
“大白在外面做的啥生意?这赚钱的路子长久不?”谭氏接着又问。
杨华梅脸上的笑容渐渐一点点冷下去,“娘,你这话啥意思啊?”
谭氏正色看着杨华梅。
杨华梅接着又说:“娘,是不是其他人赚了钱就是运气到了,就是好事儿,我家大白赚了钱就是偷来的抢来的来路不明的?”
谭氏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杨华梅,等待她把想说的说完。
杨华梅扯着嘴角怪笑:“我家大白做的米粮生意,赚的光明正大的钱,我们不偷不抢,我们花钱花的天经地义问心无愧。”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我们老王家翻身,就是生怕我家大白小黑一辈子没出息,不晓得安的啥心!”
杨华梅又说了好几句,字字句句都将矛头指向老杨家,指向刘氏他们。
直到她说累了不说了,谭氏动了动,语气很平静的问她:“你说完了吗?”
“你要是说完了,就让我来说两句。”
杨华梅气喘徐秀,面红耳赤,保持着十二分的战斗戒备,“娘你说吧!”
谭氏说:“我就问了两句,没有带半句诋毁你们的话,你至于反应那么大?”
“外孙有出息,我跟着乐呵,我过来看看,跟你打听,是想提醒你,就算赚钱的路子长远,钱也要悠着点花。”
“要是赚钱的路子不稳,就更要悠着点花,不能这会子手头阔绰就乱花,”
谭氏指着四下:“你看看,你们这院子里好多东西其实都用不着整,你们这叫报复性花钱,我是替你们担心!”
被谭氏这样一针见血的指出来,杨华梅心里很窘迫,也知道这波修缮屋子,方方面面都带着故意摆阔的成分在里面,目的就是想要扬眉吐气一把。
谁让之前那么多年一直被人瞧不起呢,不仅有村里的人,还有娘家那些哥嫂侄子们。
所以,尽管心里很窘迫,也很心虚,但嘴上她是不可能认错的。
而且谭氏的言语虽然是出自好意,却因为大家立场的不同,只会激发起杨华梅的逆反心理,让她更加的羞愤。
“娘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更不是砸锅卖铁的修缮屋子。”
“就算修缮完这屋子,我们老王家也照样能揭开锅,不会到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的面前去讨饭的!”
这又是一番赌气的话,听得杨华梅直摇头。
“梅儿,你真的变了,变得听不进忠言。”
“娘,忠言逆耳。听得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日子原本就很苦,比黄连还苦三分,就不能,就不能说点甜一点的话嘛?”
谭氏叹口气,“忠言逆耳利于行。”
“你扪心自问,你从小到大我说了多少苦话?全都是拿甜言蜜语来哄着你惯着你,结果把你惯成这样。”
“娘年纪大了,日子也不多,想多提点提点你,可你已经听不进去了,那我也没辙。”
“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吧!”
谭氏冷静的说完这番话都,转身平静的离开。
杨华梅追了上去,“娘,你留下来吃过夜饭再走吧?你好久没捧过我家碗筷了。”
“对了,夜里吃红烧肉呢……”
“你五婶煮了我的饭,多谢你的好意。”
谭氏错身离开,留下杨华梅站在原地,望着谭氏的背影,杨华梅气得跺脚。
但眼泪却又狠狠涌出来。
为啥?
为啥我家的饭菜你就不吃?我家的饭菜有毒吗?
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我们老王家,摆明了就是觉得我们老王家就要一辈子不如老杨家。
我的俩个儿子也一辈子不如老杨家的子孙们有出息!
“不吃就不吃,我们自个吃!”
谭氏受了一肚子气回来,进门的时候鲍素云正在院子里喂鸡,谭氏气呼呼跟鲍素云那说:“我今个在这发誓,下回要是再跑去热脸贴她的冷屁股,我就不是人!”
撂下这话谭氏跑回了后院的客房,留下鲍素云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
两天后,骆家爷俩回来了。
夜一也接了蒋桂玲和绵绵她们回村。
想要从夜一的嘴里问出点啥,那是白费力气,全程肯定跟绵绵是零交流。
但杨若晴也不需要他们咋样交流,这两人的性格一看就是先婚后爱的那种,只要前期他们彼此属意对方就行了,其他的交给长辈来操办,他们直接等着进洞房就行。
眼下,杨若晴关注的是周家的灾情。
骆风棠跟杨若晴这说:“上半年的努力都白搭了,鸡鸭死了一大片,表哥心疼得大病一场,加之连日来的抗洪抢险,差点没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