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妇人纷纷点头:“刚吃完,过来把这几件衣裳和猪菜洗下。”
孙氏笑了笑,又转过身来对杨华忠道:“既是这样,那你就赶紧去吧,待会去晚了我怕永进动身了。”
杨华忠应了声,快步往杨永进家那边去了,他和曹八妹挨着杨华洲家隔壁圈了一块地,盖了崭新的四合院,院子里面种着菜园子,曹八妹专心在家里带三个孩子,打理菜园子,养些鸡鸭鹅,永进则留在县城一门心思打理酒楼,逢年过节回来转转,平时每个月也能抽出两三天空闲回家来看看妻子儿女们,给他们带些县城那边的吃食缓缓胃口。
走到院子外面,就能听到里面孩子们的欢笑,还有大白鹅伸长着脖子满院子追逐打闹的嘎嘎声。
杨华忠走进院子里的时候,这一家五口正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吃饭。
小四方桌边上摆着五把凳子,杨永进父女三个各坐一方,曹八妹母子坐一块儿,因为儿子才两岁多,自己吃饭不熟练,往往一只小木碗里的饭菜三成进了嘴巴,两成黏在下巴和桌上衣裳上,还有五成掉地上。
所以家里的鸡鸭狗啥的,吃饭的时候最喜欢围拢在小子身边,甚至大胆些的鸡还敢来他衣服上啄饭米粒。
有一回啄到了他的(此处自带马赛克),哭得那叫一个惨,吓坏了曹八妹,好不容易给杨永进生了个儿子传宗接代,这要是给鸡啄成假的了,咋交代?她就是八辈子罪人了。
所以如今吃饭的时候,她得把三小子拽在自个身边,自己吃一口再给他嘴里塞一大勺子。
饭桌上摆着庄户人家丰满的早饭,稀饭,馒头,咸菜,蔬菜,一只黑陶敞口大碗里鸡蛋鸭蛋鹅蛋码放在一块儿,目测得有七八只。
杨永进剥了两只鹅蛋分别放到两个闺女的碗里,一转头看到杨华忠来了,杨永进忙地放下筷子起身打招呼。
曹八妹和几个孩子也都纷纷跟杨华忠这打招呼。
曹八妹手里端着三小子的碗脱不开手,于是吩咐绣绣姐妹:“绣绣去堂屋给你三爷爷端把凳子,小绣去灶房拿副碗筷来。”
“诶!”
两个闺女应了声,像两只花蝴蝶似的甩着辫子分别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杨华忠跟杨永进和曹八妹道:“你们吃你们的,我不吃,你们三婶早饭烧好了在家里等着我呢,快叫孩子们回来吃饭,不要忙活!”
曹八妹道:“她们不急,三叔你坐下来吃颗鹅蛋,这是家里老鹅下的呢!”
杨永进也是劝杨华忠坐。
杨华忠俯身捏了下小侄孙肉肉的脸蛋,起身对他们夫妇道:“我真不吃,过来就是有点事儿想跟你们说下,这样吧,我先单独跟永进说。”
杨永进和曹八妹对视一眼,明白杨华忠要说的事儿肯定是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说。
杨永进道:“八妹你先带着孩子们吃饭,我已经吃饱了,我和三叔进屋说话去!”
曹八妹点头,目送他们叔侄俩去了堂屋。
刚好跟绣绣擦肩而过的时候,杨华忠把凳子接下来,笑着道:“三爷爷和你爹进屋说话去,凳子我带进去坐。”
绣绣略有茫然。
杨永进摸了摸大闺女的脑袋:“听你三爷爷的,你赶紧去吃饭。”
曹八妹重新带着三个孩子坐下来吃饭,不过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往堂屋那边了望一眼,心下掠过无数种猜测。
好不容易把早饭吃完,三小子耐不住要跑出去玩,曹八妹赶紧吩咐绣绣姐妹跟着,打发走了三个孩子,曹八妹也没心思去收拾碗筷,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随便擦拭了几下也赶紧来了堂屋。
堂屋里,杨华忠似乎话已经说完了,坐在那里喝茶,脸上还浮着淡淡的笑意。
杨永进坐在一旁,整个人的神采都焕发了出来,眼中透出疑惑和惊喜,看到曹八妹进来,他赶紧朝她招手:“你来得正好,三叔给咱带来的这个消息还真是超出我预料,我没想到事情竟然来得这么快!”
“啥事儿来得这么快啊?”曹八妹愣了下,满头雾水。
杨华忠笑眯眯的望着她,没吭声。
杨永进往外瞅了一眼,“孩子们呢?”
“都被我打发出去了。”曹八妹道。
杨永进起身三步并两冲到曹八妹跟前,按捺不住的激动道:“咱绣绣,咱绣绣被人相中了,还是不错的人家,这会子托了三叔过来探咱的口风呢!”
“啊?绣绣?提亲的?”曹八妹的震惊盖过了喜悦。
“没搞错吧,咱绣绣才刚刚十四岁啊,不到十六七岁我是不可能让她出嫁的!”曹八妹一脸紧张的说。
虽说之前看着闺女这干瘦扁平的身板,不出众的五官,她这个老母亲心里为她的婚事提前担忧,尤其是想到三丫头和绵绵从十二三岁起,家里长辈就不停的被各路媒人熟人探口风,十四岁及笄之后就更是跟两只香饽饽似的,而自家闺女及笄都大半年了都没个人过来问一句,曹八妹每每跟杨永进说起这些,两口子心里都急。
可真当有眉目了,曹八妹突然又不乐意了,心里也说不上来是种啥滋味,突然就很抗拒这种话题,感觉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闺女就跟宝贝似的被贼人觊觎上了,快要被偷走甚至抢走!
“你都还没听到是谁家呢,再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咋就这么紧张了?”杨永进却是心情大好,他哈哈笑着,拉着曹八妹过来桌边坐下。
曹八妹丢下杨永进,伸长了脖子直接跟杨华忠那打听事情的详情。
杨华忠搁下手里的旱烟杆子,便将先前遇到李甲的事情从头跟曹八妹这说了一遍。
“……那孩子叫李伟,是李甲的亲侄子,来过咱家几回,昨日老太太寿宴也过来了,当时安排在姜家人那桌,不晓得你有印象不。”
曹八妹努力回想了下,昨日她主要是忙后院灶房那块,端菜上桌这些差事都是杨永进他们在做,所以她并没怎么接触到前院的宾客。
姜家人坐哪张桌子她都没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