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刚出医馆大门,骆风棠便伸手牵起了杨若晴的手。
杨若晴扭头看了他一眼,刚好遇上他那双如夜般深沉的目光,目光中,一片深情。
杨若晴甜甜一笑,把身体依偎过去,两人并肩走在这宽敞的大街上。
时下已是初夏,夜风习习,吹拂在身上,凉爽舒怡。
不知谁家院子里的香樟树生得枝繁叶茂,夜风将一阵阵馥郁的芬芳送入鼻息,一轮下弦月挂在天幕中,繁星点点,像极了爱情……
两人回到了天香楼的时候,前院大堂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杨若晴和骆风棠相视一笑,县城就是县城,客流量多,这夜里都有这么多客人在。
若是换做清水镇,这个时候估计都要打烊了。
但同时也说明天香楼开在县城,很受客人们的欢迎,当然,二哥作为掌柜,带领着酒楼里的大小管事和厨师伙计们都有功劳。
两人从后院进了酒楼,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棠伢子,你先洗澡歇息,我去找八妹说几句话,顺便叮嘱下明日早上骨头汤的事儿。”杨若晴喝了几口桌上的酸梅汤,跟骆风棠这道。
骆风棠朝她笑了笑,“晴儿,你有心了,谢谢你。”
杨若晴愣了下,他这是在替周旺说谢谢?
她随即笑了,并嗔了他一眼:“你对我这边的亲戚朋友好,我自然也要对你那边的亲戚朋友好啊,你是佳婿,我是贤媳嘛,哈哈!”
骆风棠突然走过来,俯身轻轻抱住她。
啥话都没说,片刻后方才松开,扶着她的双肩,神情的目光凝视着她:“能娶到你,此生足矣!你去吧,我等你!”
杨若晴直到走出客房,脚下都是轻飘飘的。
这家伙,从前做毛头小伙子的时候比较羞涩,十八个磙子也碾不出一个甜蜜的屁来。
咋如今夫妻做了十年了,这脑袋瓜突然就跟开了窍似的,嘴皮子也跟抹了蜜似的,动不动就来那么一句,撩得小姐姐飘到了云里雾里一时半会下不来呀!
可这心里面,咋跟喝了蜜似的呢,甜滋滋的。
以至于当她来到曹八妹屋子里的时候,曹八妹第一句就是:“晴儿,你很热么?这脸咋红汪汪的啊?”
“啊?”杨若晴愕然抬眸,就着曹八妹屋里的铜镜照了下自己,可不就是嘛!
这脸上红汪汪的,就跟喝了酒似的。
“晴儿,你这样子也不像热啊,像是谁说了啥话让你害羞了呢!”曹八妹也凑了过来,打量着,又道。
杨若晴白了她一眼:“说啥呢,谁敢!”
曹八妹笑道:“谁都不敢,但你家棠伢子肯定敢!”
杨若晴看向曹八妹,“何以见得呀?我家棠伢子可正经了呢!”
曹八妹再笑,“没错,棠伢子是正经,可那是对别人,他对你要是也那么正经,岂不完蛋啦?”
杨若晴睁大眼:“你这话,有点浑啊!”
曹八妹撇撇嘴,“得了吧,你就少跟我这装正经了,你们小两口蜜里调油的,好啦,我不打趣你们啦,省得你跟我急,这一块你可小心眼了,我惹不起。”
杨若晴朝她做了个鬼脸:“你晓得你惹不起还说?哼!”
她转过头去,抬手随意整理了一番头上的发髻。
身后的桌边,曹八妹拿了一碟子西瓜出来招呼她:“快过来吃习惯,放在井水里镇了好久呢,可凉了。”
“好勒,来咯!”
听说有西瓜吃,杨若晴赶紧回到桌边坐下,抓起一块西瓜就吃了起来。
冰凉,甘甜,夏日里解暑去燥,实在再好不过了。
嗯,等会走的时候,给棠伢子也带些去。
“你多吃些,还有一碟子我也留着呢,等会你带给棠伢子。”曹八妹又道。
杨若晴点头,埋头就是一顿撸。
曹八妹看着杨若晴的吃相,忍不住笑了笑,心道这段时日晴儿和棠伢子每天的跑医馆,天气又渐渐炎热了,当真是辛苦啊!
曹八妹也没闲着,拿着一件小衣裳在手里做着,穿针引线,一边跟杨若晴这拉家常。
“棠伢子他表哥伤势恢复得咋样了?还要多久才能回家呀?”她问。
杨若晴头也不抬的道:“比之前好多了,不过我保守估计最起码还有半个月才能回周家村。”
“乖乖,还要半个月啊,伏天都到了,医馆那种地方条件可不好,这下要遭罪了。”曹八妹啧啧道。
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减,从柔软的布料边缘有规律的缝缝补补着,针脚整齐细密。
“不过,这话说来,能捡回条命就是赚了,遭罪就遭罪吧,要是人没了,那才真是天塌下来了呢!”曹八妹又道。
杨若晴点点头,“可不就是么,周旺表哥可是他家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小环的娘家远在京城,周旺表哥肩上的担子可沉着呢!”
曹八妹叹口气:“从前我只觉得自己苦命,爹娘没了,几个哥哥都不管我,幸好这个入赘了孙家的哥哥嫂嫂接纳我。”
“如今跟小环比起来,我真的是走运啊,哥嫂对我那么好,还给我置办嫁妆,如今也有娘家可回。”
“夫家这边,你二哥兄弟多,叔叔婶婶也待我宽厚,又有你这样有本事的小姑子提携,我们才过上衣食不愁的好日子。”
“而小环,在她两个儿子成年之前,她所有的依仗全都是周旺了,前段时日那事儿,周旺真的好险好险!”
杨若晴再次点头,这说话的当口已经解决了三块大西瓜。
“晴儿,周霞的身后事,你们打算咋整啊?”曹八妹又问。
虽然在这夜里问这种事儿有点渗人,但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女性。
杨若晴拿起帕子擦拭着手指,道:“今个我大伯回周家村去了,去接大娥姑姑过来见周霞最后一面,然后就把周霞的尸身送去望海县城西边的沈家义庄。”
这沈家义庄,是很久以前沈家那边一个有钱的沈姓大商人盖的。
义庄很大,不仅沈家的族人死后可以把灵柩停放在那里,客死他乡的行商,外乡人,甚至路边的流浪汉,无人认领的尸体,都可以暂放在义庄。
听到这话,曹八妹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