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块布料,给俩小子回去做两件小衣裳穿。”孙氏微笑着道。
小环忙地退却,直呼‘使不得使不得’。
孙氏按住小环的手:“使得使得,孩子们头一回来,我们也没准备别的,布料得带着。”
杨若晴知道这包袱卷里是藏着两只红封的,峰儿去周家,周旺和小环也给峰儿准备了。
所以杨若晴走上前来,也帮着把包袱卷塞到小环的怀里:“你就听我娘的话,收下吧,不耽误了,赶紧回去吧!”
既如此,小环只得收了下来,跟众人道别,随着马车一家四口远去。
回到家中,骆铁匠的心情格外的轻松,愉悦。
因为他的外甥和外甥媳妇都过来探望他了,证明在他们心中始终是有他这个大舅的。
而且,杨华忠家的热情的招待,也让骆铁匠看在眼底,满意在心底,觉得特别的有面子。
然后自己今个晌午酒也喝好了,于是回到家,坐在桌边整理着先前外甥周旺的送来的一堆上好的旱烟叶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大伯,我们也来帮你。”骆风棠也和杨若晴一块儿回来了,看到骆铁匠在整理烟叶子,小两口也加入进来。
不一会儿,王翠莲也过来了,给他们三个都泡了热茶。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坐着同一件事,聊着天,很是温馨。
这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周家,聊到了昨日周旺他们不能来的原因是因为周霞带着姑爷回娘家了。
“周霞在县城嫁了个有钱人,竟然还不忘带回娘家来送端午节礼,嗯,不错不错,看来是当了别人的妻子和继母,渐渐的懂事了啊……”
骆铁匠手指间忙碌着,嘴里却在赞叹。
之前周旺到了之后,才刚刚解释了一下昨日未能过来的原因,杨华忠那边便过来请他们过去喝茶了。
所以骆铁匠后来并没有机会跟周旺多聊,对于昨日周家后面发生的事儿更是蒙在鼓里。
此刻,听到骆铁匠在那里夸赞周霞,王翠莲和杨若晴两个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婆媳两个的目光遇到一块儿,王翠莲是个藏不住话的,出声道:“我晓得你骨子里跟大娥一样,都是心疼周霞那个外甥女的,可这回,你可千万别夸早了,昨日周家后面闹出了一摊子的事儿呢,你都不晓得!”
骆风棠手里一顿,睁大了眼瞪着王翠莲:“啥情况?你把话说明白了,我有些稀里糊涂。”
“哎!”王翠莲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杨若晴。
见到杨若晴朝自己暗暗点了点头,王翠莲知道这事儿可以说,于是,便把小环之前跟她们说的那些事儿,一字不落的说给了骆铁匠和骆风棠。
爷俩个听完这一切,都震惊了。
骆铁匠更是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嘴唇都白了。
“混账东西,就没见过这样回娘家的,这到底是回来探望老娘?还是回来显摆装大爷?啥玩意儿!”骆铁匠气得大骂,胡子都在抖。
骆风棠也是剑眉紧皱,“周霞到底是嫁给那个男人做妻子?还是给他做奴婢?逢迎讨好得没有半点尊严和骨气!”
杨若晴也道:“若是换做从前,吃过饭肯定还会过来陪大伯大妈再说会话的。”
“可今个,他们惦记着去给狗蛋瞧耳朵,所以吃过饭才匆匆走了。”
王翠莲双手合十放在胸口的位置,喃喃道:“但愿菩萨保佑,保佑狗蛋那孩子耳朵无事才好!”
骆铁匠豁地起身,转身就往屋门口走。
“大伯,你要上哪去?”
骆风棠赶紧起身拦住了他,问道。
骆铁匠道:“我不放心,去医馆瞅瞅啥情况。”
骆风棠道:“大伯,你晌午喝了好多酒,不适宜赶马车,你若不放心,我便骑马去,我骑马快,能追上。”
王翠莲有点担忧的看向骆风棠:“可是棠伢子,你晌午也喝酒了啊……”
“大妈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骆风棠道。
杨若晴啥话都没说,这事儿,她不插腔,尊重骆风棠的决定。
骆铁匠打量着骆风棠,骆风棠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酒气,眼中也染了一丝酒色。
换做平时,让他骑快马去追,骆铁匠是放心的。
但这会子……骆铁匠迟疑了。
“罢了,今日不去了。”骆铁匠摆摆手,转身回了桌旁重新坐了下来,捡起桌上的烟叶子继续整理着。
“咱也不是大夫,追过去也帮不了啥忙,我相信周旺和小环心里有数的,会照看好狗蛋的。大不了,等明日我酒醒了,再去一趟周家村看看诊断的啥结果。”他又道。
骆风棠沉吟了下,点了点头:“也成,那明日我送大伯过去。”
原本是打算隔天就去周家村的,可是夜里骆铁匠喝了酒,临睡前燥热,洗了个热水澡。
结果夜里睡到一半浑身打摆子,烧得跟火炉子似的浑身滚烫滚烫。
大半夜的,请了福伯家的大儿子过来诊治,后半夜,几乎是杨若晴和骆风棠衣不解带的照顾骆铁匠。
等到天亮之后,换了王翠莲过来,他们小两口回屋补觉去。
骆风棠没睡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再次来到骆铁匠的床前伺疾。
期间,杨华忠和孙氏他们听到动静,也都过来了。
看着女婿这满眼的血丝,杨华忠和孙氏老心疼了。
“这里交给我们,你回屋歇息去!”杨华忠道。
骆风棠摇摇头,“我扛得住。”
他从襁褓中被骆家老二从外面带回来,便是骆铁匠抚养。
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乳娃娃,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头,熬了多少艰辛。
如今,大伯病了,也该轮到他来照顾了,再辛苦也要扛着!
……
骆铁匠的烧彻底褪去,已经三天后。
“哎,这人上了年纪,不服老不行啊!且不说我年轻那会子了,即便是十年前,别说五月份洗冷水澡了,即便大冷天的我拿雪球来擦身子,都没事儿,喷嚏都不打一个,如今,是真的老了啊,不中用咯!”
骆铁匠靠坐在床上,刚被王翠莲喂下去一碗红薯稀饭,身上多了一丝力气,便忍不住自嘲道。
王翠莲瞪了他一眼,道:“你当你名字里有铁匠两个字,就当真是铁打的身子啊?咱吃菜米油盐的人,哪个身上没个好歹的?不准你说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