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宫,烟波亭,清平沽美酒,锦簇点花红。
“嗖!嗖嗖……”
流星箭雨飘落之处,哀嚎声遍野!只是须臾,那四散奔逃的家畜们便伤亡了大半,紧接着,林中又有一群小妖袭来,开始哄抢家畜……
“孽畜胆敢!”
皂袍男子挥舞着锄头,左扛右挡,而群妖哪肯放手,挑了些无力反抗的家畜,拖入林间,不见了踪影。
而正在这时,不知何处又突然冲出一群甲士,他们见动的便砍,见活的便杀,顷刻间又是腥风大作,尸山血海!
“尔等就不怕来世堕入……畜生道!”
皂袍男子疯狂挥舞着锄头,却被几个甲士扬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之后,生死不知。
少顷,此地活物几乎被斩杀殆尽,众甲士这才消停片刻,脱下身上简陋的藤甲,挑了些家畜,拔毛的拔毛,剥皮的剥皮,架起篝火,烧开了水。
“他们都已开启灵智……尔等也配叫人!”
一抹血迹挂在嘴角,皂袍男子面无表情,踉跄起身,一步步向篝火前走去。
“你这老家伙是不是有病!畜生不就是为了吃吗?”
“滚!给你钱便是。”
“宰了他!钱便也省了……”
众甲士互视几眼,开始还有些犹豫不决,随后有几个甲士提起朴刀,于是乎纷纷点头,一个个面带狰狞,向皂袍男子缓缓逼近……
“老大!跑!”
几只饶幸活下来的家畜疯狂涌上,不顾死活,横冲直撞,猪大壮更是直接拱飞了几人,立起身直挺挺挡在皂袍男子身前。
“噗!噗噗……”
锋芒划开猪大壮略显消瘦的身躯,一刀又一刀,少顷,它倒在血泊中,最后使出一丝力气,向皂袍男子脚下拱了拱,缓缓闭上了双眼……
“老大,来世再找你蹭饭,可否?”
“好……”
鲜血洒满周身,没有泪水,即便锋芒到了近前,皂袍男子表情依旧平静,下一瞬,锋芒刺穿了他的胸膛,皂袍男子嘴角却划过一抹释然,仿佛这一刻对于他来说,什么都已毫无意义……
“壮壮,你慢走,老夫这就来陪你了。”
突然,皂袍男子双臂猛地一震,飘身而起,悬浮当空,目光如水般平静,扫视过下方每一张面孔,一抹幽暗至其眉宇间缓缓睁开……
“你是谁!”
众甲士有些慌乱,反应快的转身刚想遁走,而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地动山摇!
“尔等来世……不配做人!”
……
“铮!”
铿锵声悠扬,奏得却是无尽的凄凉,花塚二层鸟巢中,青峰指尖下的琴弦根根崩断!众人直觉心神恍惚,眼前画面也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师傅,后来呢?皂袍人是您?”
青峰左眼眨了眨,望向右眼,而右眼却显得空洞无比,十三爷并未回应,又过了许久……
“为师回了。”
十三爷话语声颤抖,随后便再没了动静。
……
奏一曲山水人家,醉一场白头韶华。
漆黑的眸子恢复几分神采,麻木的右手却还在哆嗦着,青峰呆呆望着断弦,久久无语。
十三爷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这种无力保护身边人的感觉,自己只有之前遇到蝠红时才体会过一回,而那种真正的生离死别之痛,或许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吧?
此间沉寂了片刻,欢呼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兔姐!呜呜,这个世界好残酷!”
“小鹿你放心,姐是野兔,倘若遇到那种坏人,一脚踹死!”
“老大!太帅了!”
“赔本长老琴弦……”
“我?”
青峰嘴角一抽,望着三长老似笑非笑的俏脸,无言以对。这内合五行,外合五音的九根破琴弦少说也要九百灵珠吧?而自己眼看就饭了,赔?拿什么赔?
这时,齐星儿抢身几步上前,掏出颗大灵珠塞入青峰小手中,随后捧起他的小脸狠狠嘬了一口。
“这……”
众女修、女妖也一拥而上,灵韵见此也顾不得多想,上前将锦囊往青峰怀中一塞,俏脸憋得通红牵起他的手,转身便跑。
“站住!”
天凤长老指尖翎羽徐徐转动,宛如一柄尖刀,寒光耀目……
下一瞬,这位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其身后一大妖一晃身形,到了青峰和灵韵近前,正是之前想要涮青峰众人的那位:虎爷。
“干什么!”
青峰刚想举起拳头,虎爷却已攥住他的手腕,一甩手将青峰放在肩头,随后又抱起灵韵放在另一侧肩头,大咧咧如履平地,沿着鸟巢璧狂奔而去。
“哈哈!之前涮你们开玩笑的,没吓到吧?走!虎哥这就送你们去那……花塚三层!”
“不要再上了!”
三长老一声娇喝,众位却无人听从。
……
红颜祸水,才子……祸祸命!
众女修、女妖浩浩荡荡,紧随着大妖攀爬而上,不时还追上前去,向青峰抛着媚眼。
青峰此刻更是惊喜交加,万般艳宠融于一身,不知是福还是祸,他小手攥紧了锦囊,转头向灵韵挤出一丝笑容。
不多时,众位登上鸟巢另一侧崖壁,视线顿时变得豁然开朗……
但见一条青石路延伸向远方,飘渺中,淡淡的金芒笼罩着山对面的一座大殿,虽距离很远,但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迎面而至!
那大殿高有百丈!也不知废弃了多久,残砖碎瓦,荒草藤蔓遍布,虽然看起来有些残破,却也不失巍峨。
殿顶还有一条石刻蛟龙盘绕,栩栩如生,熠熠生辉!
那蛟龙周身鳞片被涂上了朱红色,硕大的龙首从殿底幽幽探出,而这龙口便是殿门,蛟龙尾部则横甩而出,隔着一条峡谷,蜿蜒到了众人前方的青石路……
道路两侧,奇石木屋依山而立,星罗棋布,异彩纷呈。
木屋有大有小,有圆有方,虽也残破不堪,但散落其间的匾额还算是完整,上面依稀刻着些妖族文字。
“龙王!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
青峰顿时看直了眼,但见这花塚三层足有千丈方圆,平坦宽阔!
时值初秋,红花未谢而秋叶又落,一阵风起,漫山遍野的一片金红绵延向了远方的蛟龙大殿,金碧辉煌,飘渺如画……
“这……龙宫!”
“龙宫应该在海里。”
“千年蛟,万年龙,传说龙也分好多种,此乃……行龙!”
“行龙?你见过?”
“当然,这位不是又瞎……又聋!”
一男修手指虎哥肩头上的青峰,众人哄然,而青峰却未理会众男修醋意的目光,他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时不时揉眼,直勾勾望着那远方蛟龙。
“小子,知道这是哪吗?”
虎哥咧嘴一笑。青峰没有回应,不知为何,直觉自己眸中晶莹,泪水却无法滑落。
“从今以后你便称我虎哥,吾乃白虎……无崖!吼!”
一声虎啸,无崖大脑袋猛地一晃,硕大的一个虎头在青峰和灵韵二人间瞪圆了眼睛,龇牙咧嘴一笑。
“没牙?”
即便无崖面相狰狞,青峰也还是没忍住,一口吐沫星子喷到虎哥的方头之上,一点也没浪费……
无崖虎眸圆睁,脑袋一晃恢复了人脸,将青峰和灵韵二人一把从肩头上摘下,丢在了地上,白了青峰一眼。
“比俺还埋汰。”
“虎哥,此地曾经便是你们的栖居之所?”
青峰勾起无崖小腿,倒也不见外。
无崖瞥了一眼青峰,满脸嫌弃,手指街道两侧匾额,血盆大口一张。
“两百年前就不住了,那是灵器店、灵宠店、灵果店、百药堂、商行、灵味斋、九品茶楼,还有杏花酒楼……”
“那大殿是?”青峰遥望远方,目光灼灼。
“飘渺宫……烟波亭!传说此地出了个宝贝:龙鳞甲!如今也不知在哪?”无崖挠头,似乎讲得兴起,继续咧嘴一笑。“不过说来也怪,此飘渺宫龙首上曾经还有一座花亭,但百年前不知被何人搬到了金芝山峰顶,近日还听闻金芝山塌了,亭子和圣树都没了,也不知是谁搞得鬼?倘若让哥撞到,哼哼!喂,小子,有没有听虎哥说话?”
“飘渺宫?小爷好像在哪听过?”
青峰似有所思,慌忙在路边寻了处僻静角落,盘膝坐下,将心神收入灵台中。
……
蜉蝣在人间,世事如烟。
“吼!轰!”
花塚最深处,满目苍凉,一声震天龙吟响起,巨石滚滚而落。
灰白氤氲飘荡开来,笼罩住一条金红色的蛟龙!
那蛟龙疯狂挣扎,扭动着庞大的身躯,龙爪一次又一次,拍打在石柱之上!
“轰!”
一块巨石正中龙首,蛟龙一声悲吼,坠落而下。
蛟龙落地刹那,巨石滚落,将其掩埋,又过了许久,灰白之气渐渐散去,此间恢复了宁静……
“为何!”
寂静中又是一声悲鸣,一抹金红色在石堆下徐徐燃起,紧接着,一娇美红衣女子挪开几块巨石,缓缓爬出。
红衣女子遍体鳞伤,气若游丝,额头上一片片金红色鳞片沾满血渍,红艳预滴……
突然,红衣女子眉心金光乍起!红唇抿紧,眉间一只竖眼倏地睁开,一面金色的小鼓从竖眼中飘飞而出。
巴掌大的手鼓迎风便长,须臾便长到十丈开外,鼓面龙鳞覆盖,周围则镶嵌着金钉玉铃,精巧绝伦。
红衣女子脱掉脚下金履,飘身落于鼓上,片刻的沉默,俏脸微扬望了一眼巨石柱,随后曼妙转身,白皙的玉足轻点那鼓面,翩翩起舞……
“哥,娇儿……救你!”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