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书狂恣意言,为红颜,留恋浮云间……
青峰灵台,雨过风收,雾散天开,复见那漫天太虚气云朵分分合合,聚了又散,交织缠绵,如梦似烟。
灵台中本就无日无月,无昼无夜,只有头顶太虚气和周遭灵火忽明忽暗,这才映得三十丈方圆灵台内光影交错,万千变化融为一体,缥缈虚幻。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
青峰傻呵呵一笑,盯着花亭边一洼清潭,那是灰白老者之前砸落处,此时凹陷下去一块五丈方圆的大深坑,积水成潭,碧波荡漾。
风铃花簇拥着花亭,洁白无暇,空中云烟,花亭潭边,或许只有此间风景,才能抹去少年心底那万般苦涩,千般烦忧,将被夺舍之事抛之于脑后……
当然,青峰在灵台中也是无饥无饱,无休无眠,有很多精力参研古卷,修习招式。他缓缓放下手中竹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灰白灵火,抖擞精神,从潭中捧起一把凉水,猫腰悄悄接近……
“小爷就按八卦方位,每天揍你八遍!”
“轰!轰轰……”
离得近了,青峰先将凉水浇上,随后小拳头挥舞如捣蒜,瞬间便将那三丈高台砸了个稀巴烂!
晶莹碎石迸飞,撒落周遭,而他的双拳却丝毫无损。
“娃娃,省省力气,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灰白灵火悬浮当空,一个盘旋,狰狞的老脸席卷而出,大嘴一张,无数灰白符文飘散,落入下方碎石……
碎石微颤,逐渐融为晶莹的液体,涓涓细流在空中盘旋萦绕,复又重新凝聚成了一座高台,恢复原貌。高台正前方此刻还多了块小石碑,石碑上一柄巴掌大的剑形符文晶莹剔透,秘力流转。
“剑人!”
青峰抬起一脚,将石碑“轰”的一声踢出去老远,跃起一拳,直捣灰白老者面门!
“交易?还是先交出你的命来!”
攥紧的小拳头与灰白老者穿身而过,彻骨寒意袭来,青峰与灰白老者就好像身处两个世界,被夺舍后无法调用灵火,拿这老头子也是无可奈何。
太虚气和蓝色灵火与青峰再无一丝感应,而且蓝色灵火的燃烧正逐渐放缓,仿佛下一刻便会凝结成一坨火焰冰雕,熄灭光华。
“徒儿,休要与老贼一般见识,待为师化为灵火的!”
十三爷开口,周身漆黑火焰熊熊,个头没长高,皮肤却好像被烤熟了般,黝黑发亮。
“师傅!您还要烧多久?”
“孽徒!这叫大功告成!七七四十九日……”
十三爷小脸如炭,小眼睛一闭,不再搭理青峰。青峰闻言,当即耷拉下脑袋,七七四十九日?想来这天道花塚试炼也该结束了。
“老痞子!当你化为灵火,便是尔等死期!”
灰白老者阴毒一笑,随后化为灵火形态,懒得再搭理二位。
“轰!轰轰……”
青峰继续出拳,一遍又一遍将灰白灵火高台砸碎。
……
天道花塚,四围险峻,八面玲珑。
山脚清潭,一盏盏河灯漂浮在水面,随波逐流,悠悠不知去向何方。
水面倒影出一轮明月和漫天星斗,与空中鸿鸣仙子光影交相辉映,将此间一切照得宛若白昼,波光淋漓。
此刻天色已晚,祭拜的人早已散去,只留下一道青衣少年孤单的身影,默默静坐在潭边……
“哥,苍天怜悯,就让钟儿再看你一眼,今世……再相逢!”
乳白色双瞳泛起几点晶莹,少年低头望向潭中……
青丝摇曳,碧波中倒影出少年俊俏的脸颊,虽有些稚嫩,但阳光明媚的笑容永远挂在嘴角,玩世不恭的傲气永远浮现在眉梢,丰神如玉。
少年微微点头,咧嘴一笑。
而正在这时,一道流光箭矢“噗”的插入少年肩头,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推入水中,“扑通”一声不见了踪影。
“这么容易就干掉了?”
“这小子凤初境,取他性命如同拍死一只苍蝇。”
“阎王让他三更死,焉会留他到五更!”
“不可大意,死要见尸……”
几声轻语,少年之前所在位置突然闪现出五道黑影,为首之人脑袋只有鹅蛋大,面遮黑纱,但遮与不遮都能一眼便认出,这位可不正是跟李虎混的小头喽啰。
“下去看看!”
小头喽啰拽过身边一人,一脚踹下水中,片刻……
“没有!”
落水黑衣人钻出水面,小头喽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厉色,臂腕一弯化为一张长弓,又从腰间取出三枚箭矢搭在弦上,斜指幽潭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撒手!
“娃娃,认命吧!”
“嗖!嗖嗖!”
三道流光钻入水中,在水下急速穿梭,众黑衣人则悬浮在水面,低头向脚下幽潭望去。
又过了许久,而正当众黑衣人准备转身离去时,就见流光交汇处,一少年徐徐钻出水面,悬浮在鸿鸣仙子光影近前,他身中四箭,其中一箭刺穿胸膛!鲜血染红了青袍。
“没死?”
小头喽啰手搭弓弦,又是一道流光飘出,直奔少年!
“砰!”
这一箭正中少年眉心,但令人惊奇的是,少年此刻却毫无任何痛苦的表情?又过了片刻,乳白色双瞳骤然一凝,抬眼望了望插入自己眉心的箭矢,一甩手“砰”的拔出,随后又将身上四箭逐一掰断!
“怎么可能?”
众黑衣人有些慌神,急忙从腰间掏出家伙,周身灵火暴涌,看修为境界都在琴心境之上。
少年默不作声,双手缓缓摊开,乳白色灵火萦绕周身,突然!其身后的鸿鸣仙子光影开始闪烁,俏脸微微扬起,空洞的双眸死死盯着下方众黑衣人……
“鸿鸣仙子……天冲魄!”
众黑衣人惊得魂飞魄散,飘身预要遁走,而正在这时,天地间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席卷,将众黑衣人硬生生定在了空中!
鸿鸣仙子光影“砰”的一声撑开双翼,身形逐渐缩小,化为正常人形态,莲步轻移,向那少年缓缓行去……
少年身形也剧烈颤抖了下,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向前点去……
鸿鸣仙子光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同样伸出了食指……
“叮!”
一声脆耳的轻鸣,一抹炙白色从二人碰触的指尖绽放!紧接着,少年和鸿鸣仙子两道身影融为一体,与此同时,恐怖的灵力漩涡迸发,刺眼光芒灼目!
众黑衣人在这白光包裹之中,瞬间化为灰烬,骨头渣子未剩下半块,肉身破灭,化为虚无!
远处,武胖子望向此奇景,胖脸不住哆嗦。
“老大会不会在那边?”
而山脚下众生也纷纷被巨响惊醒,从帐篷中钻出,遥望远空乳白色烈焰,惊得一个个呆立当场。
“小鱼儿!”
灵韵正预冲去,这时,就见那乳白火焰骤然一凝,随后“轰”的一声爆裂开来,狂风席卷周遭,顷刻间飞沙走石,摧林倒树!
无数帐篷被狂风卷起不知飘向了何方,一股无形的巨力将众生拍倒在地,这才未被狂风卷起而撕裂成碎片!
“述离殇,地老天荒。预断肠,青丝成霜!钟儿……归来!”
“轰!”
青峰灵台,一道乳白色光柱将太虚气撕裂,若九天最璀璨的银河……倾泻而下!
“师傅!救我!”
青峰正在小潭中泡着澡,一道光柱正砸在自己脑门!万千光芒冲击着小小的身躯,须臾间便将其淹没!
许久,光柱依旧洒落,而青峰身形也开始逐渐融化,最后化为点点光斑,“嗖”的升空而起,不见了踪影。
……
“这是哪?”
黑云压顶,雾锁青山。
峰顶的一小块平地之上,铺满了鲜花翠竹,中心处还摆着一张破石桌,四把青石椅,石桌上堆满了各类竹简和杂物,凌乱不堪。
“轰……隆!”
一阵暴雨袭来,倾洒在竹简上,又过了片刻……
“父王来了!”伴随着一声娇笑,一红衣少女从竹林中探出一张俏脸,嘻嘻一笑。
“咳!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若言有,不见其形,若言无,万物从而生!”突然,杂物堆一阵蠕动,一少年双手撑开竹简,呼三喝四,摇头晃脑开始高声读了起来。
“哥,就你这样还战九幽?啧啧。”竹林传来悦耳的笑声。
“蛟儿是你?如今中天都与九幽讲和,小爷空有一身本领也无用武之地,快将雨收了吧。”
“父王不在,装什么?答应一件事,蛟儿便不去告状。”红衣少女从竹林中行出。
“你……随便!反正小爷扛揍。”少年咧嘴一笑,又懒洋洋躺在石桌之上……
太虚梦境!
望着石桌上躺着的另一个自己,青峰有点懵圈,耷拉着脑袋走到崖边,低头望去,脚下小山高二十余丈,立于封顶也只能看清这梦境中的大概轮廓,蜿蜒的小溪若一条绿绸穿梭于凤阁楼台,将那不规则的一座座房屋缝合在一起,广阔无垠。
“这还只是梦吗?如此真实!”
正当青峰心醉神迷,不知何去何从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南天清虚宫!钟儿……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