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穿繁复丹师长袍的身影不知从何处突兀现出身形,一个扑击,居高临下,即将袭到众女头顶!
陈长青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相隔甚远,已不及过去。
天上烈日高悬,众女看到地上突兀的多出了一团影子,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劲风袭来。
这股灵力,分毫不弱于刚刚的冥海老人!
“御守!”
周墨儿娇斥一声,轻轻一跺脚,众女脚下突然亮起一团土黄色的光芒,将她们牢牢护住。
几女同时作出施法手势,输出灵力,身周光芒大盛,直冲天际。
那道影子手本来都要抓住最后面的粉鸢,结果一下被突兀冲出的黄光猛地弹开,倒飞而回。
他现出身形,苍老的脸上惊疑不定,正是徐承云。
看气息明明是几个金丹前期,怎的刹那间爆发的灵力远超前期该有的水准?
他看过去,几名姿容各异的仙子站在光圈里面,四个人不远不近,站住了四象之位,脚下隐隐有光华流转,如同水流,流动不休,将四人链接。
看似是四人,却给人浑然一体之感。
徐承云恍然大悟,这四人竟然瞬间就结成了一个玄奥的阵法……不,她们根本一开始就站住了位置,行动间也保持着互相的距离!
早有准备。
徐承云看着慢慢走过来、脸上毫无担心之色的陈长青,叹了口气:
“原来陈小友早就在防着他人,或者说,防着我了。”
“徐宗师明鉴。”
陈长青微微笑着:
“有个朋友告诉我,你紧随冥海老人第二个进秘境,应该是收了他的讯息,我便想到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更紧密,不得不防。看到冥海拿出所谓神丹,更是确信,也知你们为何结盟。”
他和冥海老人单对单,可不是为了什么公平正义。对方邪魔外道,他们讲什么道义?理应并肩子上。
也不是嫌弃几女拖累。这次是金丹级的混战,陈长青他们自然要做足准备,周墨儿早潜心苦研了一套阵法,可以集合四女之力,足以发挥金丹中期的威能,给陈长青有力的臂助。
主要原因,还是陈长青防着他人,特别是徐承云,以免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徐承云扫过几女,瞳孔微微一缩:
“皆是金丹三层……我还以为你带她们助拳,只是靠着人多势众。没成想还有如此浑然天成的阵法,四人一起,灵力都能挡我一击,当有金丹五层的实力……真是巧妙,关键是结阵结得如此容易。我知你们中有人会阵法,却没想到造诣都到了如此地步。”
周墨儿轻轻一笑:
“徐宗师过奖。”
这个阵法她确实苦思冥想了许久,考虑了她们几人的特点,互相弥补,各配灵物,战斗中只要位置站对,轻易就能结阵,提升战力。
阵成的那一刻,周墨儿心中自是十分喜悦。
这样的话,她们终于能帮到陈长青了。
陈长青站在几女另外一边,互成犄角。
他也淡淡笑道:
“徐宗师亦不弱于人,我是没想到你竟然都到了金丹六层,甚至灵力还要胜过冥海一筹。这般修行速度,便是我也自叹弗如。”
若只是嗑药增长灵力,倒还在其次。主要在于徐承云修为暴涨,可是并无灵力紊乱、根基虚浮之感,至少刚才那一击没看出来,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金丹六层。
眼力到了他们如今层次,只需一眼便知高低。徐承云不是光有修为,灵力与实力,恐还要超过冥海老人。
连陈长青都有些好奇心起,他那神丹到底是怎么炼的?
要是拿到他的丹方,不知是不是有点启发,也能炼出增进灵力的大药……
徐承云负手而立,纵然面对着陈长青这边这么多人,气势也不弱分毫,竟似乎不再是那个不善战斗的丹师,而是真有了渊渟岳峙的宗师之感。
他淡然道:
“世间娇子,安能只有你陈长青一人?”
陈长青颔首道:
“徐宗师说得是,倒是我小觑了旁人。”
他语气诚恳,步伐却缓缓靠近,一点也不客气。
“但纵然你再有奇才,又能胜我否?”
陈长青淡淡一笑,身影乍隐乍现,一下到了徐承云面前。
他一掌推出,毫无声势,却让徐承云瞳孔一缩。
徐承云根本不敢硬接这一掌,仿佛里面蕴含着足以摧毁他的灵力,闪身避开。
陈长青蹂身再上,右掌划过玄妙弧度,又到了徐承云胸前。
徐承云再避,视这连风声都没带起的肉掌如洪水猛兽,根本不敢接。他脚踏玄妙步伐,左躲右闪,却始终绕不靠陈长青的手掌。
陈长青的这一掌,也不知如何使的,无论徐承云如何闪躲,只是距着他胸口一拳距离,等他稍慢一步,便能印上去。
旁边几女没有出手,在一旁掠阵,将舞台让给了陈长青。
见陈长青一来就占据上风,仿佛金丹六层的是他,而对面才是金丹五层,她们脸上却毫不惊奇,只是觉得理应如此,为他自豪。
朝夕相处,陈长青的实力如何提升,她们自是最清楚的。便连粉鸢,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便宜主人这两年内,从一个金丹前期的新人,迅速进步到在金丹中期里也能被称作高手。
这番提升速度,饶是她对陈长青已有了解,又是在大宗门里见多识广,仍是咋舌。
先诛冥海老人,又一掌逼徐承云狼狈奔逃,这般陈长青,再给他点时间,便真有覆灭血月教之能。
灭了就灭了吧,她倒也无所谓。
徐承云见躲闪不开,这样下去早晚会生受一掌,眼神一凝,突然伸掌欲格,到对掌时手臂却如同没骨头一般,绕开陈长青的手掌,轻轻击在他侧臂。
本来这一招还有无穷后招,轻可废对方手臂,重可灵力喷涌,顺着经脉直接击毙敌人,然而徐承云什么招式也用不出来,只是浑身一震,如遭雷亟。
这一招有几分四两拨千斤的意思,陈长青也被这一下带偏了方向,一掌印在了旁边房屋的墙上。
轰的一声,灵力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将这座房屋化为齑粉,余势不止,将下一条街道甚至再下一条街道的房屋,只要在这一掌的方向上,全部轰平,清出了大片空地。
徐承云眼睛一眯,看这掌威力全部内蕴,便知绝不能轻接,没想到威力比他想象的还大。
这秘境里的房屋,材质不凡,还有阵法护持,可不是轻易能毁的。
两人分开一截,又相对而立,皆是对对方的武技有些惊讶。
陈长青这一招自是从《太华玄经》中而来,因为声势不显,特别适合他运用《暗月隐》时偷袭,故而好好习练,并且融入了自己心得,威力可怖,可惜没能打在徐承云身上。
徐承云看了陈长青一阵,身形晃动,踏步上前:
“到我了。”
他掌中猛地亮起让人心悸的黑光,似乎能吞噬万物。
一道光球袭来,陈长青凝神以待,召唤出道道冰墙,将自己牢牢护住。
黑光眨眼间融穿所有冰墙,到了陈长青近前,只剩小小一团,却仍然具有难言的威势。
陈长青身上再亮金光,猛然爆闪,才将这道威力绝伦的黑色光球抵住。
他灵识一扫,眉头微皱,抬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徐承云的人了。
几女顿时凝神以待,却见陈长青凝停一瞬,忽然爆发极速,向着街道另一头奔去。
徐承云在那道坑前现出身形,正将那面蓝色旗帜和药丸摄起,却见陈长青已然锁定自己,顿时又抛出一道光球,爆退而走。
陈长青冷哼一声,竟然伸手直接按向了那道黑球!
黑光一闪而灭,这只是虚招。
他一把抓住旗帜,另一手也亮起爆裂的淡蓝火焰,就要往徐承云脸上按去!
徐承云低骂一声,只得松开旗帜,眨眼间退开一截距离,望着陈长青,冷冷道:
“若不是你仗着人多,一对一我岂会怕你?”
他先是用黑色光球缠住陈长青,实则是悄悄匿形想夺宝走人,结果被陈长青眨眼间发现,虚晃一枪却被识破,陷入被动,只得失了旗帜,带着药丸而去。
他眼神变幻一阵,陷入平静,也不纠结,转头就走。
身后几女奔来,陈长青目送徐承云远去,并无追击之念。
连场战斗,他灵力损耗不小,又担心在追击中遇到他人,而且也不愿甩下道侣。
周墨儿有些懊恼:
“不知他隐匿能力竟这么强,早该直接围杀。”
陈长青也摇摇头:
“看来这两年,进步的不止我们。”
姬冰海脸色阴郁:
“他身家不菲,用的功法武技都是几百年来能收集到的最好的。现在又有了全商会耗尽潜力以供他一人……而且大伯走后,商会有几家竞争者蠢蠢欲动,和徐贼做过几场,却没能奈何他,大概还反倒帮他磨砺战力。”
“确实变厉害了,但逃的终究是他。下次再见,便让他跑也跑不了,别担心。”
陈长青宽慰姬冰海道。
他从冥海老人身上掏出储物袋,其他的已经烧成飞灰。
陈长青感觉远远还有人似在窥伺,只是淡淡环视一圈,窥伺感便消失了。
连战两名金丹六层,一死一逃,这般战绩,金丹后期不出,谁人能敌?
陈长青心中平静,修为大幅提升后,这两场大战印证了自身实力,实战中熟练了战法,终不再是纸上谈兵,进秘境的一大目的便已达到。
感觉那些目光退开,他忽而轻笑一声。
不知不觉间,他只是站在这,便能退敌。
陈长青低头看向那柄湛蓝色的水纹旗,把玩了一会儿,递给周墨儿:
“这玩意儿应该挺厉害的,徐承云逃跑时都不忘抢走,肯定不俗,你研究研究。”
周墨儿疑惑道:
“你自己不会……”
她一怔,发现陈长青已经原地打坐,开始调息。
这才知道,他越级战斗连场,早已消耗巨大,却让她们这些身边人都没看出端倪。
直到退走了所有敌人,他却连清点战利品也无力了。
几女对视一眼,默默成阵,将陈长青护在中间。
陈长青没休息太久,便睁开眼睛,一跃而起。
“行了,还能再战一场。”
陈长青见几女关切的眼神,笑道。
周墨儿叹息道:
“你好好休息,接下来交给我们便是。嗯,这旗帜我已看过,是件不俗的水属法宝,可以召唤江河湖泊,甚至大海来淹杀敌人,视祭炼者的修为而定。不过,法宝虽本身属性中正,但被冥海老人炼得阴煞气太重,不适合我们,得想办法去除才行。”
“至于那储物袋,灵石宝贝不少,法宝是没有了,出去再买件法宝倒是够。”
陈长青挑了挑眉,还真是有钱。
想买法宝,一般的财物可是不够,这倒也是不菲收获。
他想了想,便道:
“先收着吧,出去再想办法。继续往前。”
这地方也不适合休息,几人往选定的宝库慢慢行去,陈长青好在路上恢复。
一路上再没碰见强敌,大概那场战斗已经把周围的金丹全部震住,将这波人标记为看一眼都不行的禁忌。
本来也是,陈长青一个战力强到惊人的金丹五层,再加上能结阵的四名金丹三层,若无仇怨,无人敢惹,这次又没有金丹后期,几人自可横行。
不过他们也没那么嚣张,靠着地图,谨慎的绕开各处,渐渐便也将所有人甩开了。
一路寂静无事,一拨人终于行到了那最大的藏宝阁,而一般人甚至无法深入至此。
陈长青凭借地图和宝鼎轻易进了这塔楼里,却见里面空无一物。
他抬起了头,往上看去。
这塔楼中空,只有中间一柱,楼梯旋转缠绕而上,足有九层。
而每一层墙壁与柱身都有各个凹坑,如同龛位,大概本是封印各种秘宝所在,但现在尽皆空了。
料想能被收入此间的也不会是凡物,而从这凹坑数量,便知阳灵宗当年鼎盛,只可惜一切已然随时间长河流逝不见。
陈长青慢慢顺着楼梯攀登而上,想象着当年这里是什么景致,那些大小各异的龛位里又本是些什么。
等走到顶层,他缓缓扫视,周围空空如也,但这柱子的顶端,他在楼下时就感觉到了有什么。
而现在,他果然看到了一张黑色的符纸,静静贴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