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海神王的话,周文轩如同挨了迎头一击,他不懂海神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海神王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既然海神王真的说出了这话,那一定是心中有了这类想法,可是以波塞薇薇现在的年纪,出嫁是不是荒唐了点?
周文轩不明所以地看向诸位长辈,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一点情报,可是没人顾得上他。其中郭海微留意到了还傻傻站在大殿中央的周文轩,便说道:“文轩呀,你先回去吧,小公主今天怕是不能和你一起玩儿了。”
周文轩努力克制住心中的失落,强行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声:“哦,既是如此,那文轩便先行告退了。”
当周文轩将要迈出大殿的一刹那,他仿佛听见了一声,“多亏海微提醒,看来以后也要控制一下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了。”
周文轩愣住了,这一刻,刚满八岁的周文轩有了人生中第一次五雷砸顶的感觉,尤其是接下来海神王的话,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只见海神王笑了笑说道:“放心吧,两个孩子之间能有什么。这次过后我就不会再带薇薇过来了,两个孩子见不到,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周文轩面如死灰,谁也想不到一个稚嫩的孩童脸上竟能出现这类表情,幸亏周文轩是背对着他们。同时,周文轩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两个活在最辉煌背景下的孤独孩童,费尽千辛万苦才遇到了可以推心置腹的彼此,而大人们只需要上嘴唇与下嘴唇轻碰几下,就能够轻易地将之抹杀掉。
这时,似乎有人注意到了停留在殿门口周文轩,便问道:“咦,文轩,你怎么还没走?”
说这话的人是周文轩的二姑,奉天盟盟主郭海常的亲生妹妹郭海慧。郭海慧来到了周文轩的身边,温柔地看着小文轩,与后来的她有些天壤之别。
郭海慧问道:“小文轩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
周文轩摇了摇头,说道:“二姑,文轩...文轩想...”
周文轩说话支支吾吾的,这般扭扭捏捏可不像周文轩平日里的作风。这时,华朱雀好像看出了点门道,俯下身子在周文轩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周文轩立即点了点头。
随后华朱雀转身对着海神王和郭海常笑了笑,说道:“抱歉啊盟主、海神王殿下,我和文轩侄儿有些悄悄话要谈,不会影响到诸位的,所以能不能让文轩暂时留下。”
郭海常瞥了二人一眼,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安安稳稳别添乱,他当然知道两人的小把戏,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发戳穿而已。
这时,海神王重新看向波塞薇薇,问道:“父王问你,你觉得镇海大将夜海娄家的公子怎么样?”
波塞薇薇想了想说道:“女儿不喜欢他。”
海神王说道:“诶,你才多大,哪知道什么是喜欢。刚刚夜海娄携儿子夜海祁来极北求亲,要父王将你许配给夜海祁,你怎么看?”
镇海大将夜海娄,一生战功无数的海国大将,夜海娄与现在的海神王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情同手足。当年海神王与其王弟夺嫡之时,夜海娄可是他最大的助力和倚仗。
周文轩瞪大了双眼,海神王居然真的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出去,不过他知道,即便如此他也做不了什么,他只能和众人一样,等待波塞薇薇的回答。
波塞薇薇低下头,身在帝王家的她从小就知道身不由己的道理,即便是有千万般不情愿也改变不了结局。波塞薇薇低声说道:“既然父王已经决定了,薇薇听从父王的安排。”
听见波塞薇薇的回答,周文轩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下来,他本来认为女孩会拒绝这门婚事,结果他还是将帝王之家的事想得太简单了。
海神王揉了揉波塞薇薇小脑袋,满意地笑道:“就知道薇薇最听话了,这一点比你王妹可强上不少。”
郭海常也笑道:“既然海神王已经决定了,那就快召镇海大将入殿吧,然后选个年月把这门婚事订了。”
海神王点了点头,郭海微急唤一名下人去客房请镇海大将过来,殿内顿时一片恭贺之声。可就在万事俱备时,却出现了一道不同的声调。
“我不同意!”众人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个孩子在呼喊道。
一名小头领揉了揉周文轩的小脑袋,说道:“小文轩要替公主高兴才对,公主马上就要订婚了。”
周忠罡可没有众位头领这样的好脾气,今天的周文轩本就让他十分得不满意,现在又来上这么一出,周忠罡大声呵斥道:“胡闹!退下来!”
周文轩看着发怒的父亲,心里不禁有点发颤,他这种乖孩子最怕的就是父母的呵斥。不过此时的周文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父亲顶撞道:“我不!我就是不同意!”
周忠罡刚欲过去扇这个顽劣儿子一个嘴巴,却被郭海常给拦住了,郭海常和华朱雀一样将周文轩视如己出,可他相对来说会理智些。
海神王笑着挑逗起周文轩:“哦?那你能告诉本王,你为什么不同意吗?”
周文轩跑到海神王面前,将女孩儿拉回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将女孩儿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海神王对周文轩的举动并没有加以阻拦,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孩子要干什么。
周文轩扫视了一下众人,一向腼腆的他一咬牙一闭眼大喊道:“因为我喜欢小玥儿,我要娶她,做她的夫君!”
此时的周文轩看不见女孩儿的表情,也不知道女孩儿是否愿意,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后悔自己的鲁莽。
“小玥儿?”海神王喃喃道,不解其意。
郭海慧解释道:“就是您的薇薇公主。”
这一句话下来,大殿之内所有的目光都像熊熊烈火一样,烧得他全身发烫,周文轩最怕这个,他本以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谁想十二年后在山海关居然完完美美得重现了这番情景。
眼见镇海大将带着儿子进了豪雪殿,周忠罡情急之下骂了一句:“你给我闭嘴,你奶奶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不知廉耻!”
因为周忠罡身为奉天盟的第一战力,又因为妻子的出走,对于周文轩的教导可以说是“无心无力”,所以周文轩从小便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罡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文轩呢。”华朱雀咬了咬牙说道。
周文轩被骂得心里委屈,眼泪一个劲儿地在眼睛里打转,就在这时,茫茫大殿之中却响起了难得的一道支持声。
“我的孙子不过是喜欢这个小姑娘,怎么就不知廉耻了?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儿子。”
周文轩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爷爷奶奶来了。这时,周忠罡、郭常海、郭海微还有周文轩的三个姑姑连忙迎了过去,周忠罡问道:“爹、娘,你们怎么来的?”
郭袖香瞥了周忠罡一眼,说道:“怎么,这奉天郭氏是我的家,我不能来?今日我和你爹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打算动手打我的宝贝孙子啊?”
郭女侠果然名不虚传,虽然上了年纪,但她独特的气质仍存于骨子中,可想而知年轻之时也是一代风华美人,真是应了那句“若有气质藏于身,岁月从不败美人。”
“姑姑,别生气了,赶快上座。”这时,周文轩的三位姑姑献殷勤道。
海神王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和刚刚上殿的夜海娄一起朝着二老行礼道:“师傅,师娘,您二老怎么来了?”
郭袖香这才平息了下来,说道:“听说你和阿娄都来极北了,我们来看看你俩,顺便看看我的孙子在奉天过得怎么样。今日一看,二风啊二风,你就是这么照顾你侄子的?”
郭袖香说到最后,不由瞪了郭海常一眼,眼神中尽是责怪。随后,郭袖香又来到了周文轩的面前,俯下身子问道:“谁欺负我家文轩了,告诉奶奶,奶奶替你做主。”
周文轩委屈得说不出话,周忠罡说道:“没人欺负他,是你家孙子要抢人家媳妇...”
周忠罡还没说完,郭袖香便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周忠罡识趣地闭嘴。随后郭袖香对着众人说道:“老身要是没记错的话,两年前文轩就和我提起过薇薇这丫头。他们都认识两年了,两情相悦,怎么就是我们文轩抢别人家的媳妇了?嗯?谁来告诉告诉我?”
郭袖香扫视着众人,大殿之内无一人敢回话,尤其是那夜海娄,这就是奉天盟一代圣姑的威慑力!
......
周文轩躺在溪边笑道:“后来我们就在奶奶的威慑下,名正言顺地定了亲,想想还真是怀念。”
女子问道:“所以...我想问问...君是否还记得婚约...”
周文轩一愣,随后苦笑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怎么还...”
女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诉道:“不是你说喜欢我,要娶我,做我的夫君么?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初不让父王将我许配给夜海祁?”
周文轩看着女子,看了好久好久,说道:“你的未婚夫墨玉麒麟周文轩已经死了,两年前就死在了葬龙谷,而我的名字叫周麟。”
女子傻傻愣住,随后揭下了脸上的面皮,露出了那张令周文轩痛苦了无数个日夜的脸。女子俯身到周文轩的面前,捧着周文轩的脸便吻了下去,而周文轩被女子的模样惊住了,一时间居然没来得及躲开......
一吻过后,周文轩大叫起来:“喂喂,你干什么?”
女子努力地微笑着,不让眼泪继续流下来,说道:“十二年前的约定,长发及腰,人鱼之吻,今日前开还约。以后你去韩氏娶你的娘子,我在海国等我的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