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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某种程度上也挺疯的。

白僳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人类是真情实感。

至少不是随口一提,即便不想晕倒昏过去的人是自己,却也想通过别的方式走捷径,越过预约的高门槛,去见寺庙方丈一面。

不过这都和写完红布条的白僳没什么关系,他在人群散去,僧人过来维持秩序后,就离开排队等候的区域。

穿行过人流中时,白僳隐约听到几名维持秩序的僧人在小声交流。

“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呢……”

“不是疾病?”

“没有,那位游客的同伴说他无病史,你不是也检查了吗,不像是发病的样子,更像是……”

魇住了。

后面几个字被僧人吞掉了,在他们看来这很不可思议,在他们寺庙内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他们寺庙里可是有——庇佑的。

“所以会不会是他有问……”

“嘘,这个话可不能乱说,人不是给方丈送去了吗?一切会有定夺的。”

僧人不再说话,黑发青年从二人身后路过,朝他们瞥了一眼。

全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白僳继续朝着围满了人的榕树走去。

由于陌生游客的忽然晕倒,他耽误了一些时间,等白僳来到榕树附近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安向文的身影。

跑得太快了……说起来蔚文雪呢?

亚麻发的女生说是也要祈愿,但在付钱买东西前夕就说自己内急,询问了附近的僧人便冲向了厕所的方向,只留下一句之后汇合。

人类就是麻烦。

白僳绕着前方的人头看了圈,最后挑了个相对人少的位置。

相对人少,因为这处榕树的枝丫太高了,不借助道具或者外力很难够到,所以只有一些搭伴的人在这互相帮助。

对应的,这里的红布条也稀疏了一些。

白僳身高其实是不够高的,但他技巧好。

旁人还在颤颤巍巍地把同伴举到高处,黑发青年就这么轻巧一跃,手里的红布条随之抛出。

红色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挂在了一条分叉的榕树枝干上。

接下来的打结就没什么难度了,红布条够长,只要稍稍踮起脚就能把布条固定住。

白僳思考了一下,把涂了涂鸦的那面翻向里,保证没人手贱去掀开的话,看不到他写的东西。

这是他为数不多对脆弱人类的关照了。

毕竟以人类的脑子……应该看不了太刺激的东西吧?

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白僳收回手,但他没有急着离开。

不同于他把鬼画符写在了红布条中央,大多数人类是写在布条边缘的,以至于挂上去后能很容易看到下方的文字。

特别是在那些枝干较低的地方,随便一走便能瞥到好几条。

白僳沿着榕树巨大粗壮的树干转了一圈,人群熙熙攘攘地分布于他的左右,或虔诚或随性,他们站在那,为自己虚无缥缈的愿望祈求。

仿佛只要祈求了,心中所想便能达成。

白僳觉得人类真是天真得可爱。

中途他还摸了摸榕树粗糙的树干,像部分好奇的游客一样,白僳的手刚贴上去,他便察觉到了有些异样的空气流动。

有什么顺着榕树的树枝分叉流向了粗壮的躯干,再落向盘根错节的树根处。

黑眸朝四周一瞥,他辨别了一下,数量太多,可能就是那些红布条。

红布条关联的是那些天真的人类。

收回触碰树干的手,白僳继续走。

他转圈的步伐走到一半,人忽然停住了。

他视野的前方飘着一根红布条,从上面沾染的污渍来看,悬挂了有一段时间了,随着风吹上下飘荡。

黑发青年走了过去,在布条正下方站定。

他伸出手,攥住了被风吹得扬起的布条,指尖掐着布条末端,掐住了落款的几个字。

寺庙里是僧人讲过,若是要让“神佛”更快地回应祈求,写下落款是比好的选择,初次之外还能单独掏钱什么的,那是白僳听其他游客聊到的。

不过这个落款……月牙白的指甲在姓氏下方印下一道划痕。

有点巧啊,这个名字。

白僳的思绪回到了之前住院之时。

他住院期间发生过不少事,有警察盯梢也有他深夜溜出去偷吃。

正是这次偷吃让他在第二天记住了那场医闹的矛盾中心,不就是落款上写的这一位吗?

所以说……愤怒的人类女性所求的正是来源于这间寺庙?所谓很灵验的求签和开过光的东西。

白僳摸了摸装在口袋里的红绳,若有所思。

但这份所求却害死了他的父亲。

白僳犹记得那根红绳的口感,鲜美可口,吃了还想来第二根,可惜当时在医院里没有找到,网上搜索也没什么结果。

现在是寻觅到了,但只是经由寺庙开光却未汲取人类生命的红绳口味一般,他还没钱包圆了。

啧。

黑发青年咂了咂舌,借过人群朝外走去。

白僳在围着榕树的院墙完见到了候在那的安向文。

卷毛青年大概是站久了觉得腿酸,整个人半蹲在那,就差没找个地方坐了。

他手里拿着手机,但由于福招寺内网不好,刷不出什么新的消息,只能是开着单机游戏在那玩。

反正白僳走过去时,从上方俯瞰看到的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的靠近悄无声息,光线由于太阳的位置也未投下阴影,直到卷毛青年玩完一局游戏,百无聊赖地放下手机叹着气。

“白哥好慢啊,祈愿有这么难——”

边说边抬起头,然后被悬在上方的黑色脑袋吓了一跳,安向文没有蹲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白……白哥。”人类有些哭笑不得,“你出来了就吭一声啊,吓死我了。”

因为有些逆光,刚刚在安向文看来,白僳的脖颈白到近乎看不见,于是在他的视线里,就这么光秃秃一个黑色脑袋。

加之,白僳不笑的时候……人瞧着有些距离感。

白僳目光下移,解释了一句:“看你在玩游戏,没有打扰。”

人类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以前上班时打发时间的小游戏,随时可以暂停的。”

言下之意就是随便拍肩,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了。”离开榕树附近前,白僳提到了自己看到的红布条,“之前医院里的女性家属,有来这里祈福。”

人类啊了一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待在医院里的时间比白僳长,病友的女性家属可见了不少:“白哥伱是说……?”

“就那个,医闹的女性家属。”

白僳站在那,半张脸藏在院墙的阴影下,只露着半只黑眸在阳光下。

“她祈愿自己的父亲能够康复……但是没有灵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