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左右,随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法官坐在法官席上,布鲁斯故意杀人案正式开庭。
霍伯特感受到了法官身上的威压,他怀疑这名法官是真正的“法官”,他来到法庭就是为了扮演。
公诉人首先发言,陈述了布鲁斯的罪状:“……被告人把大约8磅左右的炸药扔进了怀恩特先生的院子里。
“在开庭前我询问过专业人士,8磅重的火药足可以炸塌怀恩特先生的房子,让他们一家在睡梦中遭受一场灭顶之灾。
“另外,巨大的爆炸还能波及到怀恩特先生的邻居们,让他们受到不同程度地伤害,甚至会引发一场火灾,造成更多的伤亡。
“法官大人,我方认为被告人的行为严重影响到了几十名公民的人身财产安全,是典型的爆炸罪和故意杀人罪!
“我方发言结束。”
法官道:“现在请被告律师发言。”
身穿黑色律师服,头戴假发的的霍伯特起身道:“尊敬的法官大人,各位旁听者们,我实在没有想到,公诉人能作出如此荒唐的论断!”
此话一出,旁听席上怀恩特一家的亲戚立即躁动起来,甚至有人在低声咒骂。
法官对霍伯特道:“被告律师,请注意你的用词。”
“法官大人,我说得是事实。”霍伯特道:“检方提供的证物就在您面前的桌子上,相信检方已经确定过了,那条引信根本就是用纸搓成的,即便点燃也很难烧到炸弹上,而且引信并没有跟火药连接在一起,只是用胶水粘在了炸弹外面。
“诸位,请问这样的炸弹能引爆么?就算是这些火药的威力再大,这个炸弹也根本不会爆炸!
“关键是布鲁斯先生根本没有点燃引信,也就是他的主观上并没有事实具体的犯罪行为,也没有把这些火药当做炸弹用。
“我需要提醒公诉人,爆炸罪属于具体危险犯罪,除非原告提供证据证明这个炸弹一定会被引爆,或者布鲁斯先生有主观引爆的行为,否则公诉人的控诉不够具体,爆炸罪不成立!
“既然爆炸罪不成立,故意杀人罪也不成立。所以我认为公诉人的论断非常荒唐!”
观众席上立即想起了怀恩特家人和朋友的咒骂声,以及布鲁斯朋友和家人的起哄声和叫好声。
法官轻锤法槌:“肃静!被告律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等大家安静下来后,霍伯特才道:“法官大人,我方发言结束。”
接着是公诉人发言,他继续描述炸药的危害,以及炸药的不稳定性,还是认为这些炸药对怀恩特一家的人身财产造成了威胁。
轮到霍伯特发言,他微笑道:“法官大人,公诉人,我们要不要做一个侦查实验,把这件证物丢向我,看我会不会被炸死?”
霍伯特牢牢抓住了对爆炸罪定性的漏洞,让公诉人不得不改变策略:“法官大人,很可能是被告人激情犯罪,所以才没有妥善处理好炸弹的引信。但是被告人朝怀恩特先生的院子扔出炸弹的那一刻,他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
这是放弃了对爆炸罪的诉讼,转而坚守故意杀人罪的“防线”。
“检方,我们不妨做这样一个设想。”霍伯特道:“我朝你喊了一句‘我要杀了你’,然后朝你扔了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你是不是也认为我这是在故意杀人?
“布鲁斯先生可能对怀恩特一家有怨念,但他并没有采取有效的行动,诸位,什么时候对一个人有怨恨都要面临20年以上的牢狱之灾了?”
(故意杀人罪成立的话,布鲁斯起码要面临20年的无期徒刑。)
霍伯特质问公诉人:“请问你是要剥夺人们具备情感的权力么?连恶魔和邪神都没有这么残忍,你凭什么要这么做?”
霍伯特精彩的思想实验和辩护,引来旁听席上的掌声和欢呼声。
公诉人渐渐有些抵挡不住霍伯特的“攻势”:“被告律师请不要狡辩,被告人怨恨怀恩特一家,并向其投掷炸弹,因果关系成立,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难道被告律师认为,有人向你家里扔炸弹是无罪么?”
“有罪,当然有罪。”霍伯特道。
对于这个回答大家都有些惊讶,甚至有几声惊呼。
不过霍伯特继续道:“布鲁斯先生的罪名,是购买和持有危险制品,按照相关律条应该处以10磅到30磅的罚款,以及十五天以上三个月以内的拘留。
“至于向怀恩特一家投掷炸弹,纯属子虚乌有的诬告!那根本不能称作炸弹,布鲁斯先生也根本没有杀人意图,并没有构成故意杀人罪!”
庭审进行到这一步,霍伯特的无罪辩护基本上就成功了,之后的辩护中公诉人再也难以发起有效的“攻势”。
旁观席上,布鲁斯的亲戚朋友的脸上都逐渐有了笑容,而怀恩特的家人和朋友这边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在做最后陈述的时候,霍伯特道:“法官大人,这起案子看似是对一个模型一样的炸弹地争论,其实这代表的是贝克兰德公民的容错率正越来越低。如果我的当事人真的为了一个恶作剧就被捕入狱,鲁恩王国开放、包容的精神将受到严重的打击!”
这番话法官听了为之动容,最后是法官宣判的环节:“公诉人并没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被告人的杀人意图,而且没有形成具体危险犯罪定论。本法庭判决,公诉人的两项诉求爆炸罪和故意杀人罪,不成立。
“但因为被告人购买和持有危险物品,且情节严重,有伤害他人的倾向,罚款30磅,拘留三个月!”
布鲁斯的家人和朋友都松了口气,30磅罚款对他们来说并不多,三个月的时间也并不长,这个判决比被控告的故意杀人罪成立要强太多了。
原告席上的怀恩特却不太满意这样的结果,大声喊着自己要上诉,法官并没有理会怀恩特,他收起自己的文件,不紧不慢地离开法官席。
而此时的霍伯特,则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刚才法官地宣判,就像是在不断地反馈着霍伯特对律条的利用,对原告诉求中漏洞的利用。
在完成宣判的时候,霍伯特的耳边似乎突然响起了一声虚幻的破碎声,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肉体和灵性都得到了升华。
“律师”魔药,彻底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