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老皇帝的心思
正当百官都以为老皇帝真的求得了长生的时候，很快百官渐渐发现老皇帝近些年来越来越虚弱。
一时间老皇帝得了长生的传闻又变得充满疑虑。
老皇帝得没得长生，这是近些时日里百官们私下讨论最多的话题。
而杨老太爷几乎可以肯定，老皇帝没有求到长生，只因近些年来老皇帝一改往日行事作风。
原本只求守成的他，近几年变得急躁了不少，不然他也不会倚重那个在老皇帝看来有些急躁的曹本末了。
虽然这种变化很隐蔽，但是对于看着老皇帝长大的他而言，这样的改变已经很明显了。
杨老太爷猜测或许老皇帝知道自己寿命没有多少，却没有一个合格的皇子可以承担起整座江山的重量，于是打算先替下一位登基的皇帝扫清障碍。
皇子性格多是软弱之辈，这就需要几个不怕死，但是又忠心的臣子辅佐。
而曹本末在他看来就再合适不过了，如今他的权利看起来很大，但是这些都是以皇权为依仗。
别看这个时候有些百官们又要开始蹦哒的几下，看似欢实，实际上这些人却是在老皇帝心里的那本小账本上记录下来了。
心细的官员便会发现，对于老皇帝较为了解的几位尚书近几年都哑了火，开始夹起尾巴做人，老皇帝想要做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附和。
因为他们知道，等到哪天老皇帝感觉大限将至的时候，这些被记在账本本上的官员，没有一个逃的了，都要陪着老皇帝一同去黄泉走一遭。
至于身后名，想来以他的性子，怕是权衡再三也会如此，因为在他眼中的名声固然重要，但是守江山几乎是他的一种本能。
“羽遥道人怎么没有一同前来？”
身为道衙司的守道之人，不守着自己的司长，就不怕自己要守的人就不见了？
“那位老先生应该是进宫里述职了，老太爷也知道前些日子里京城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身为守道人自然要进宫面圣。”曹本末解释道。
“述职？”老太爷嗤笑道，“你说得也太委婉了一点儿。”
述职要这么久？再说他不向自己上司述职，跑去和老皇帝述职？
这分明是老皇帝贪生怕死，前些时日里的那一场超强者之间的对决，让老皇帝有些不安，召见羽遥道人守卫身边怕才是真的。
不过杨老太爷没有去揭穿老皇帝这样的把戏，其实很多官员都有这样的猜测，只是大家心知肚明便好，看破不说破，这是官场的潜规则。
“皇上驾到！”
忽然一声很尖很细的声音传来。
顿时整个杨府炸开了锅，任谁都没有想到老皇帝竟然还有闲心参加一个退休官员的寿宴，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宾客神态各异，有惊讶的，有沉思的，甚至眸光暗藏嫉妒的……
“不是说杨家已经不得圣眷了吗？怎么皇帝还会亲自参加一个退休官员的寿宴？”
“会不会是老皇帝又要重新重用杨家？毕竟杨家满门忠烈，其子又政绩斐然，于年轻一代威信最高。”
“有道理，我还以为圣上是忌惮杨家权势太大而近些年才逐渐冷淡了杨家……”
……
众说纷纭中，杨老太爷揉了揉腿，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他也总算来了。
前些日子里他就暗中接到了老皇帝会来参加寿宴的密令，于是他早早来这等候着。
等人是一件分神费力的事情，好在等的不算太久他就等到了。
“恭迎陛下！”阵阵高呼声音响起。
崔崔老矣的老皇帝下了龙撵，然后依旧如从前一样，施了一礼：“学生拜见恩师！”
杨老太爷客气道：“仲康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宾客一见俨然一副老师重情，学生重义的派头，纷纷赞叹道：“咱们陛下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如当年一般敬待恩师，果然有情有义！”
其他人纷纷附和。
“陛下里面请！”
杨老太爷转身离去，只是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府邸门口，除了慌张叩首的平头老百姓，再无一人。
老皇帝当仁不让，率先进府邸只是路过老太爷身旁时低声道：
“老师，朕记得朕好像没有告诉过您朕要来参加宴会的吧？那您又为何早早在此等着朕？”
老皇帝忽然笑了笑，不过只是皮笑肉不笑。
杨老太爷自然知道老皇帝这是发怒了，不过他却觉得好笑，性子多疑一直都是他的缺点，这些年他明明知道这个缺点，却始终不曾改掉。
况且你自己都打算对我杨府下手了，难道还不允许自己反抗？
真是自私又可笑！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肚量一直没有改变。
“陛下，您猜呢？”
“或许是您身边哪个心腹泄露了消息也说不定！至于是哪个……”
杨老太爷笑了笑。
“您可以将他们都除去不就可以了？”
可是皇帝敢将自己的心腹都剪除吗？那这又与找死何异？他可不再年轻了，如今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没想到时隔多年，老师的棋艺还是如此高超。”
两人心怀各异，短暂的交了一次手。
老皇帝是想要剪除杨家的，因为杨家在整个朝堂的势力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他和曹本末不同，曹本末的权利是皇权赋予的，看似威风，其实说实在的，只要哪天皇帝想要收回权利，他随时就成了孤家寡人。
他没有靠山，他的靠山就只有皇帝一人。
但是杨家不同，他的势力盘根错节在整个朝堂之上，到底哪些人是他的，即使是身在皇位上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摸清。
说句不客气的话，可能皇权倒了，也撼动不了杨家权势。
这样的杨家很可怕，因为只要杨家里多一个不一样的念头，那这天下可能就要换一家姓氏了。
所以即使杨家满门忠烈，他一样要痛下杀手。
当你的强大不再受到皇权约束的时候，对于皇权来说就是罪，而且是罪无可恕的罪。
哪怕你掏心掏肺，哪怕你此时忠心耿耿。
杨老太爷虽然势力强大，但是如果他的子嗣都只是平庸之辈那还好说，说不定他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杨老太爷能活多久了呢？
可是他的儿子杨天并不平庸，甚至隐隐有他当年的风采，下放到江南，当个地方官，却不料他一步步爬上了巡抚之位。
在江南受百姓之拥戴，几乎让江南之人快要忘记了那是夏家的天下，而不是杨家的。
这样的杨家无疑是可怕的，不剪除他杨家，他心有不安。
好在杨家三代里杨兴虽有凌云志，却没那安邦之才，行事木讷，城府不深，丝毫不懂得变通。
至于杨观江，一个醉心于道的修行之人，更不会被老皇帝放在眼里。
这让老皇帝稍微放心，这也是他能容忍杨家到现在理由。
“想不到曹卿竟然比我还要早来，看来曹卿同这杨府关系不浅啊！”
老皇帝话里有话道。
曹本末眼观鼻，鼻观心，神色不慌不忙：“臣与杨老太爷的关系，陛下不是最清楚吗？”
他自然听出了老皇帝的弦外之音，只是即使这样他依然不卑不亢，杨家于自己有恩，杨家寿宴，他不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