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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彪穿过马路。

李胜慢悠悠迎上来。

李文彪目不斜视,低声说:“没你事了,回去吧。”

说着话,迈步进了迎宾旅馆,沿着木楼梯来到二楼。

听到敲门声,齐越躲到衣柜一侧,邱维汉开门,对李文彪说:“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人不在这啊?”

李文彪问。

邱维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回手关好房门,拎着公事包下楼,李文彪跟在后面,两人一先一后出了旅馆,朝北洼方向走去。

“李胜呢?”

邱维汉边走边问。

李文彪说:“我让他回去了。”

邱维汉说:“文彪,我带你见的这个人,是我们的潜伏人员,这次的行动计划,就是由他制定的,等一会,你跟他去看地形。”

“他也参与行动吗?”

“不。他的身份特殊,一旦被人认出来,会很麻烦。”

“目标是谁?”

“保安局局长北原正雄。”

“在哪动手?”

“十部村。记住,任务完成后,一秒钟都不要耽误,立刻撤离现场,我会派人接应你们。”

“知道了……”

两人边走边说。

迎宾旅馆地处路口,二楼视野开阔,能够看得很远,这也是邱维汉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

齐越站在窗前,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李胜再次出现,一路走走停停,不慌不忙。

观察了一会,齐越暗自惊讶,因为他发现,这个李胜确实有独到之处,他很善于利用人群、车辆、树木、建筑,甚至是光线做掩护,总是能找到最佳的隐藏方式。

很快,跟踪者和被跟踪者越走越远,消失在视线中。

齐越从旅馆出来,开车来到僻静处,眼见四下无人经过,开门下车,从兜里掏出粉笔,把前后车牌号的“3”改成“8”,再用胶水沾了一点煤灰,遮住其中两个数字。

煤灰让车牌号模糊不清,这样一来,改动过的数字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只要不是凑近了看,基本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路过一家杂货铺,齐越买了两把铁锹,放进后备厢,然后回到车里,看了一眼手表,按照时间推算,半小时后,李胜会到达北洼。

……

北洼四处偏僻,人烟稀少,住户大多是为了躲避战乱,从关内来的逃荒者,主要以山河四省人数居多,无论是和平年代,还是身逢乱世,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选择。

在一处岔路口,李胜仔细辨认雪地上的脚印,从进入北洼地区,行人车辆越来越少,他不敢跟的太近,只能靠这种办法追踪,又走了一段路,附近就是厚厚积雪的小树林。

等候多时的刘明迎面走过来,对李胜说:“兄弟,跟你打听个道儿,沟沿村怎么走?”

“过了路口,一直往东。”

“谢啦。”

两人行将擦肩而过时,刘明蓦然回转身,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木棒,狠狠砸在李胜后脑壳。

李胜全无防备,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不认识的路人,会忽然对自己下手,加上刘明出手极快,两人距离又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仰面朝天摔倒。

刘明扔掉木棒,抓着李胜的脚踝,往小树林拖拽,嘴里喃喃着说:“看着不胖,还挺沉……”

地上的积雪碎冰,迸溅进了李胜的衣领子,冰凉刺骨的寒意,让他悠悠醒转,他不动声色,睁开眼睛一道缝隙,观察四周情况。

发现对方只有一个人,李胜心里稍微安定,手悄悄摸向腰间,双脚猛然用力一蹬,顺势将刘明踹倒在地,手上短刀当胸就刺。

刘明就地翻滚,堪堪避开了这一刀,还没等他爬起来,脸上又挨了一脚,险些再次摔倒。

这一脚踢到鼻子,鲜血顿时流出来,刘明毫不在意,从裤腿里抽出匕首,冷笑着说:“玩刀是吧,你算是找对人了,知道老子绰号叫啥不?刘一刀!专门玩刀的!”

“为什么偷袭我?”

李胜问。

刘明抹了一把鼻血:“为啥偷袭你,看你不顺眼,就想揍你一顿,咋地,不服气啊?”

“你不说,那就等死吧!”

现在的李胜,再也不是往日里老实巴交的样子,目露凶光,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他用力一按刀柄上的崩簧,咔吧一声响,短刀陡然弹出一截,本来不到十公分长的短刀,竟然变成了一把足有三十公分的长刀。

刘明不禁退了两步。

面对这种能上战场拼杀的长刀,自己只有一把匕首,近身都做不到,更别说制住对方了。

李胜持刀的手臂缓缓展开,一步一步向刘明逼近。

刘明步步后退。

“杀!”

李胜举刀冲了上来。

刘明转身就跑。

李胜紧追不舍。

他已经暗下决心,不管对方是什么路数,必须杀死。

此时,齐越已经到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循着雪地里留下的拖拽痕迹,朝小树林走来,进了林子没多远,停下了脚步。

雪地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树林深处,人影晃动。

……

“杀!”

李胜一刀刺出。

刘明躲闪不及,被刀尖刺穿大腿外侧,他疼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还没等起身,冰凉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

李胜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偷袭我?你有十秒钟的考虑时间。”

“我考虑你妈。”

刘明笑嘻嘻的说。

“10、9、8、7……”

李胜不为所动,一丝不苟倒计时,在他的经验里,一般在数到3的时候,是一个人的心理极限,大多数人都会崩溃招供。

“别墨迹了,老子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叫刘一刀!”

这就是刘明的性格,好勇斗狠第一名,打架不要命,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依然毫无惧色。

他也不是坐以待毙,一只手在雪地里摸索着,摸到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紧紧握在手中,心想着只要有机会,随时暴起反击。

李胜握紧刀把,嘴里依然在倒数:“6、5、4、3……”

齐越忽然现身,举枪喝道:“别动,警察,把刀放下!”

李胜吃了一惊,慢慢转身。

齐越咔哒一声顶上子弹,厉声说:“再警告一次,警察办案,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再长的刀也抵不过一颗子弹,无论来的是不是警察,李胜别无选择,手一松,刀扔在地上。

刘明趁机冲了上来。

刚刚被刺中一刀,要不是齐越及时赶到,险些被砍了头,他心里憋一股气,用尽全身力气,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在李胜头上。

“八嘎……”

李胜只觉得天旋地转,嘴里喃喃着咒骂了一句,身体晃了两晃,一头栽倒在雪地上。

刘明不解气,照头狠踹两脚。

任何人都一样,无论会讲多少种语言,下意识中脱口而出的咒骂,说母语的概率最大。

齐越快步上前,蹲下身查看李胜的伤势,刘明骂骂咧咧,四处寻找自己不见了的匕首,匕首没进积雪中,一时半会找不到。

李胜头部受到重击,看着鲜血淋漓,其实并不致命,只要休息一会,很快就会苏醒。

齐越毫不犹豫,扳住李胜的头,双手一较劲,咔吧一声,颈椎骨断裂,气管随之被扭断,没了呼吸系统,人在瞬间就咽了气。

刘明捡起匕首,重新插回裤腿,迈步走了过来,歉然的说:“齐警官,不好意思啊,这次丢手艺了,我也没想到,这家伙能醒过来,当时要是给他补一棒子就好了……”

“刘明,他死了。”

齐越站起身。

刘明吓了一跳,赶忙蹲下身,试了试李胜的鼻息,皱着眉说:“这也太不抗揍了,我挨了一刀都没说啥,他咋说死就死呢。”

“你下手太重了。”

“这咋整?”

“还能咋整,埋了吧。”

“这得挖坑啊,没家把什咋弄……”

“你在这看着,我去买两把铁锹。你的伤不要紧吧?”

刘明大喇喇的说:“对我刘一刀来说,打架是家常便饭,这种皮肉伤,小菜一碟,没事。”

“你先包扎一下,我车里有急救包,一会给你拿来。”

齐越转身要走。

刘明愣了一会:“哎呀,不对呀。”

齐越停下来:“怎么了?”

刘明说:“我刚才揍他的时候,好像听他说了一句八嘎,八木那老小子,经常说这句话,是混蛋的意思……他会不会是日本人?”

齐越迈步走过来:“你确定,他说的是八嘎?”

刘明回忆了一下:“确定。我当时气昏了头,没顾得上,现在才想起来,肯定是八嘎。”

齐越心念电转,很快有了主意:“把他裤子脱了。”

“脱裤子干啥?”

“验明正身。”

“………”

刘明三下五除二,扒下李胜的棉裤和衬裤,李胜最里面穿的是普通裤衩,浅蓝色,样式常见。

齐越说:“不是日本人。”

刘明问:“你咋知道呢?”

齐越解释着说:“如果他是日本人,里面穿的应该是那种传统内裤‘褌’,俗称兜裆布。”

“哦,对对对……”

刘明做黑市生意,平时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对日本人的习俗,多少也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