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那条长河，问楚晏书，
“你是从那条河里把她捞上来的吗？”
楚晏书点头，嗯了一声，而后思考了片刻，开口说，
“大约，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面的时间流速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在外面十余年，但在这里，已过千年。
当日他碰到云禾的时候，她只剩了这一片残魂，若不是有天机引相护，可能真的会魂散世间。
按照原定的轨迹，她是要去往往生的。
但是因着魂息残缺，或许，她只能做一棵花草精灵，生命短暂，或许一生也无法在踏入长生大道。
所以，他把她从生死长河里捞了出来。
只剩一片残魂，终究是还能修炼的。
也或许是因果轮回，当日他在她身上种下因果红线，而日后，也因为感知到这一丝红线的因果气息，将她从河里捞了出来。
灵蝶也感知到了桑落的气息，很是乖巧的蹭了蹭她的指尖，然后绕着她飞舞两圈。
桑落看着云禾，眼底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就算是只剩一片残魂，也比去往往生要好一些的。
总归，她还是有着些许记忆和意识的。
修炼的慢也无妨，他们可以把她带回苍梧十四洲，也可以帮她感悟大道。
只要人还在，法子总是有的。
看着灵蝶飞远，桑落看向楚晏书，黑曜石般的眸子透彻澄净，倒映出几分心疼，
“那河水冷的刺骨，今日，是你第几次险些掉进去了？”
这十年，其实她不算难过。
有师祖陪着，师尊陪着，还有宋清允和几个师兄。
再加上林清寒，季清风，陆长生，张剑霆他们，总不至于是孤军奋战。
可他不同，这数千年里，无人陪伴，只有无限的孤寂和杀戮，处身黑暗之中，不能得见光明。
楚晏书望向那条广阔的长河，轻声开口，
“其实，也还好。”
他转头看向桑落，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精致的眉眼之间满是深情，
“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去，也不算不见光明。
他的光明，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从前处身黑暗之中，不见天日，只有血腥和杀戮，他很厌恶。
可如今，他知道，自己心中有光亮，而照亮他的那一抹光，总会来寻他的。
虽然处身黑暗，但只是暂时的而已。
所以，不管有再多的杀戮和黑暗，他心中有光。
那么，也不算难过。
楚晏书对于自己这千年来的杀戮，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他告诉桑落，不累，不苦。
可桑落却是知晓，千年的时间，重塑肉身，压制诡异的浑浊之气，在这不见天日的生死河畔，日复一日的修炼，怎么能不苦呢？
“..........”“所以，这一次，是张剑霆跟你一起来的？”
楚晏书问桑落。
桑落点了点头，
“是，前些日子他混在各地献给赫连甫的天妃队伍里入了道山，不过那好像是赫连甫用来疗伤用的，他伤了赫连甫，逃到了别处。”
但是，后来，她就没再跟他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