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卡塞尔学院。
北美的早春依旧寒冷,草坪还没有变绿,更没有鲜花盛开,只有一个披着羽绒服的小女孩静静地坐在学院中央的百慕大草坪上。她的眼睛是淡淡的金色,一头漆黑的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看年龄应该只有十二三岁,在卡塞尔学院这所大学校园里有些格格不入。
“在看什么呢?”芬格尔拿着两根烤肠路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其中的一根递给了小女孩。
“草,”小女孩回答,“在我们那边从来见不到这样的草坪。”
“现在草还没变绿呢,有什么可看的,”芬格尔叹了一口气,“在草坪上坐着应该是夏天的时候和好朋友或者喜欢的人一起做的事情。”
“我没有朋友,”小女孩啃了一口烤肠,又摇了摇头,“也没有喜欢的人。”
“以后你会有好朋友的,”芬格尔大大咧咧地坐到她身边,“我认识一个学妹,长得和十三岁一样,以后把她介绍给你,你可以把她当作你的同龄人。”
小女孩不说话,小口小口地啃着烤肠,好像是什么很珍贵的美食,舍不得一口气吃下去。
芬格尔有点看不下去了,“这里是卡塞尔学院,不是你家那边的小村子。你要是爱吃烤肠的话我请你随便吃,不用这么节省,区区烤肠我还是请得起的。”
“哦。”小女孩应了一声,但还是小口小口慢慢地啃。
芬格尔挠挠头,自打他们把这小丫头从北冰洋带回来后虽然开朗了一些,但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对她在YAmAL号上认识的这些人说话。
小女孩就是雪,在经历过阿巴斯的洗礼之后她不再有堕落成为死侍的风险,施耐德隐瞒了她的血统问题,把她带到了学院,交给了古德里安教授负责。
用施耐德的话说:“这是我们在北冰洋遇到的百年难得一见的混血种天才,血统阶级不弱于路明非,要把她培养成优秀学生可以说是纽约扬基队赢得明年的职棒联盟冠军那么简单,那样你就可以评为终身教授了!”
古德里安讷讷地挠挠头说上次你们把明非交给我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而且纽约扬基队去年并没有夺冠......
施耐德立刻反问难道培养出一个学生会主席还不能证明S级的潜力吗?因为路明非出现了特殊情况暂时无法按期毕业,所以我们把这个小女孩交托给你,相信我,这是你距离终身教授最近的一次!
于是古德里安认真地思考过后决定接手这个女孩。施耐德把雪托付给古德里安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雪信任的人实在不多,芬格尔和雪算是相识,而古德里安是芬格尔的导师,再加上路明非出事后古德里安正巧缺一个学生,把雪托付给古德里安可谓两全其美。
但是接下来古德里安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雪的实际年龄刚满十三岁,距离入学年龄还差好几年,也就意味着她没法立刻拥有学籍,而卡塞尔学院本部又没有预科班,不禁让古德里安很苦恼。所幸曼斯坦因告诉他在卡塞尔学院这都不算问题,可以特事特办,只要回头给雪安排上血统评级就可以提前入学。
于是古德里安屁颠屁颠的去找诺玛给雪要血统评级,结果诺玛告诉他要评定S级以上需要校长亲自评定,这对古德里安来说真算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好消息是诺玛这句话的意思是雪大概率是路明非之后的又一个S级,坏消息是校长现在还在急救舱里躺着,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苏醒。
于是就只能让雪先住在学院里,雪的天赋十分强大,很快就学会了中文,能够毫无障碍地与所有人沟通。但是尽管大家都对学院里罕见的小妹妹表达出了充分的关心,雪还是很少与陌生人交往,古德里安教授只好让芬格尔多多照料一下他的师妹。反正芬格尔自路明非出事后也被留在学院,暂时不能回到古巴分部去上任,整天在学院里游手好闲。
“虽然校长那个老头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不过我想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大不了你就在学院白蹭几年吃喝,反正那帮老头子有的是钱,别说管你几年,管你几辈子都绰绰有余。”芬格尔一边吃烤肠一边哼哼,“不过学院的饭菜天天都是猪肘子猪肘子猪肘子,会不会吃腻我可不好说。”
“我家那边很少吃的上猪肘子的。”雪低声说。
芬格尔愣了一下,“对不起,我忘了......那你以后可以随便吃,吃个够。依我说你估计有可能会被评为S级,到时候你会有一张透支十万美元的信用卡,你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是什么概念,不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话说小路那信用卡的卡债好像到现在都还没还完。”
“那就以后再说。”雪终于吃完了烤肠,开始摆弄手里的签子。
卡塞尔学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奇,不过也难怪,她从小就在因纽特人的村子里长大,根本就没见过城市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信用卡是什么,没吃过德式的猪肘子,也没吃过烤肠。她来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让她有些恐惧,隐隐地感到不安,她对富有还没什么明确的概念,但是清楚地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曾经的她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
就像是误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以后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啊,其实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谁都有谁的苦恼......别看你现在还没有发育,我看好你是个美人胚子,等你长开了肯定有的是男生追你,到时候有你苦恼的。”芬格尔还在絮絮叨叨,雪痴痴地望着天空中的白云,人迹寥寥的校园里就好像岁月静好。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从墙边走过,芬格尔拿过雪手里的木签丢进垃圾桶,两人在草坪边擦肩而过。
走出很远,芬格尔才回过头,眼里露出一抹迷茫的神色,老人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了。
“我想过很多次你会来卡塞尔学院,但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汉高站在窗口缓缓转身,炼金左轮“德州拂晓”就放在他手边的桌子上,“弗里德里希·冯·隆,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早已经是个死人。”
满头银发的林凤隆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把ppK,“我本来也没想过你会作为客人出现在卡塞尔学院,在我的印象里你和昂热可是敌人,好几次见面都打得你死我活。”
“都是过去的事了,”汉高说,“而且我从来没说过我们是敌人,我们只是对手。反倒是你才应该是他的朋友,现在却变成了他的敌人。”
“如你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林凤隆说,“既然你们不是朋友,那么我想你可以给我指一条路,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可是卡塞尔学院的客人啊,你进来刺杀主人还要客人帮忙么?”汉高反问。
“客人算什么?汉高,我知道你是一个商人,你只会做出对你有利的选择,与其说你来到卡塞尔学院找昂热或者找弗拉梅尔,不如说是你来这里寻求一个庇护。”林凤隆说,“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你并不介意获得更多的好处,比如少一个对手,也就是少了一个未来的敌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是未来的敌人呢,敌人变成朋友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像你们从朋友变成敌人。”汉高耸耸肩。
“你们站牢了各自的立场,无法轻易动摇,那么还谈什么友情?”林凤隆淡淡地说,“我们都是同一辈人了,你的那些花花肠子就收起来吧,没有人会知道与你有关。”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啊,”汉高背着手望向天空,“听起来对我真是个不错的买卖。”
林凤隆耸耸肩,手里的枪口依旧指着汉高。
“看到那栋楼了么,”汉高对窗外努努嘴,“那栋楼的地下室,昂热就在那里,剩下的就交给你自己了。”
“多谢。”林凤隆站起身,“希望我们不会有一天也变成敌人。”
“希望如此。”汉高没有回头。
随着林凤隆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汉高转身坐回到沙发上,桌面上摆着两杯茶,都已经凉透了。
“这个老家伙就是那个校长的老朋友?”衣柜突然打开,一个头上套着肯德基全家桶的家伙走了出来。
“他就是弗里德里希·冯·隆,在一百年前我见过他,给我留下的印象算是很深刻。”汉高说,“你怎么又扣上了肯德基全家桶?上次的面罩虽然丑了点但起码算是正常。”
“我这次来得急,手头只能找到肯德基。”肯德基先生坐到汉高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你就这么把校长的位置给他了?要是他真的要去杀了校长怎么办?”
“他当然是真的要去杀昂热,你以为什么?你会拿把ppK去探望病人吗?”汉高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哦,凉透了。”
“喂喂,你就不怕校长真的凉透了?校长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昂热死了的话对我的好处当然有很多,比如以后分财产的时候我不用担心他会突然出现来刺杀我。”汉高头也不抬地说。
“校长死了你们就开始考虑分遗产?”
“不,真正的政治往往会看到很远之后,做很多手准备。”汉高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当你看到我走出第一步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你走出几种不同策略后的结果,同样我也对那些结果做出了充分的准备。”
“所以你决定让他杀了校长?”肯德基先生歪了歪脑袋,“我觉得不至于吧?”
汉高慢悠悠地把茶杯放在桌面上,突然笑了笑,“你以为昂热真的那么好杀?如果他有那么容易死的话早就死了......就凭这个家伙,不行。”
“我就说嘛,校长死了的话我们在屠龙大业上可就少了一个得力干将,怎么看对你们怎么亏。”肯德基先生说,“不过校长现在的状态......我还是有些担忧啊,那个老头要是真下死手怎么办?”
“错,那个老头当然会真的下死手。”汉高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他被昂热追杀了一百年,这一百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被追杀的阴影和对初代狮心会的愧疚中度过,而这是他们之间一盘永远无法和解的局。所以要想永远地摆脱掉这种阴影,他和昂热两个人之间,必须死一个。”
“所以就算他再愧疚,也还是会对校长起杀心。”肯德基先生叹了一口气,“听起来好贱的样子。”
“确实,”汉高耸耸肩,“不过我想,昂热也是时候该醒醒了。”
肯德基先生咂咂嘴,“行,还是你狠,果然是老油条了。你们这些老江湖可真阴险,人家本来就不想醒过来,你干嘛非要打扰人家美梦呢?”
“所以我要他不得不醒,”汉高微微一笑,竟有些阴谋得逞的得意,“他睡得够久了,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