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昉的确高估自己了,第一次见到杀人,还是连杀十七人,要不是他死要面子当场就吐了。
强忍着还要装作云淡风轻,钻进马车里后再也忍不住,颜青笑眯眯的看着他狂吐,同时还被四个美人白眼。
十八岁的陆花雨还好点,十四岁的赵盼儿,十一岁的韩雪两人可惨了,脸色惨白如雪,看样子也吐的不轻。
十六岁的李玉壶,无力的瘫在软座上,见到赵昉吐的稀里哗啦,白眼轻啐道:“大王不是好人,都说不来了还让人家来看这个。”
四大美人当面,赵昉才不认输,马上抬起头来傲娇道:“谁吐了,我只是干呕。”
“噗嗤”一声,陆花雨掩嘴吃吃笑起来,把他笑的都尴尬了,赶紧转移话题道:“哦对了婆婆,昨天听李供奉说,西夏那边热闹极了。”
“什么热闹,不就是靠着天变,打了契丹人措手不及吗,他李元昊也好意思献俘给官家,还不是想讨个赏赐。”
颜青不在意的撇撇嘴,可韩雪她们不知道外面之事,纷纷好奇的追问。
赵昉这下得意了,滔滔不绝的说起辽夏去年年底发生的战争,历史在这并没有改变。
庆历四年十月,李元昊的妃子,原辽国的兴平公主抑郁而死,辽国大怒兴兵攻打西夏。
李元昊连战连败,祈求和谈,可突然天气大变,飞沙走石,使得辽军大乱。
李元昊一看机会难得,马上翻脸反攻,获得大胜后又向辽国求和,可被他俘虏的人他却不想还给辽国,上书宋朝要献俘。
道理他讲得通啊,庆历和谈后西夏放弃国家名号,依然向大宋称臣,自称西夏主,而不是皇帝。
其实内部还是皇帝那一套,连宋使去西夏都被禁止入兴庆府,因为到了那李元昊就必须以君臣之礼接圣旨。
而在西夏国都之外,李元昊不用自己出面,派出大臣接旨,跪拜也无所谓。
可既是宋臣,向大宋献俘就说得通,你辽国想要俘虏,去向大宋要,他既能得到大宋的奖赏,又恶心一把辽国。
至于宋朝既损失了钱粮,又不得不把人还给辽国,谁让大宋怕辽国开战呢。
赵昉说完,四女顿时愤愤不平,纷纷咒骂西夏人无耻,可就是没人说大宋为何要怕辽国开战。
赵昉听着听着觉的不对劲了,不解问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咱们太懦弱了吗?西夏都敢跟辽国开战,咱们就没人敢?”
韩雪一听立即反驳道:“即使获胜也要多少人妻离子散,无定河边骨,深闺梦里人,大王不能想着打仗。”
“可咱们不强硬,他们就欺负咱们呀?”
“那也好过死伤无数,就为了争个面子。”
韩雪眼神古怪的看一眼他,张嘴闭嘴却不说了,赵昉正等着她下一句呢,忽然不说了,有些奇怪。
盯着她看了一回儿,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登时反驳道:“真打仗我也上战场,雪儿不会以为我就会躲在后面说嘴吧,告诉你我可是男人。”
“谁说要你上战场了!”
韩雪急了,赵昉不解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战争让将士们死伤,而我这种上位者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不在乎打仗的吗?”
“是这意思,但不许你去打仗。”
被揭穿心思的韩雪,无法反驳只能耍赖了,凶巴巴的瞪他,发挥女孩子的优势不讲理了。
赵盼儿看着他两大眼瞪小眼,“噗嗤”一下笑了:“你们两呀!说的都有道理,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只是如何把握其中的度而已。”
“咦!盼儿姐也读过《司马法》?”
赵昉好奇的转头问道,韩雪撇撇嘴道:“她每天陪着大王读书,你那书房中兵书就一大堆,读过《司马法》有何稀奇。”
赵昉一想也对,后世最出名的兵书是《孙子兵法》,但宋代武科举必考的兵书却是《司马法》,因此这本书才是武将必须记住的。
此时李玉壶也缓过来,听到这话也加入聊天当中,话题开始转变,车厢里顿时热烈起来。
“小心!”
“好胆!”
“有刺客!”
忽然,颜青轻喝一声,一把把赵昉推下座位,外面响起几声大喝,破空声随之而来。
“咻咻咻……”
箭矢的破空声尖锐的撕裂空气,赵昉一惊马上冷静:“都趴下!趴到座位下面去。”
说着一手一个,拉着赵盼儿和韩雪,压下她们的身子,随后拉陆花雨和李玉壶,自己却抽出腰间的长箫,凝神严阵以待。
“大王没事吧?”
颜青看都没看其他人,只关注这赵昉问道。
赵昉微微点头:“婆婆放心,车厢是我改装的,除非三石弓,否则无法射穿。”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尖啸,两人脸色大变“床子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颜青一把抓起赵昉,双脚一蹬,整个人撞开车厢顶棚,一杆长枪一般的弩矢,从他两脚下穿过。
“砰”的一声车厢炸裂、摇摇欲坠,颜青放开赵昉,厉啸一声大鸟般的冲向左上方一处阁楼。
赵昉顾不上其他,连忙跳入车厢,看到狼藉的一片,四女身上都有血迹渗出,吓得他赶忙叫人。
“大王我们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
赵昉这才冷静下来,仔细检查一下,都是被炸裂的木屑给扎伤的,性命都无恙。
“快下车!”
一脚蹬开本就破烂不堪的车厢,赵昉面沉如水,眼神中跳跃着火焰,这是他第一次面临生死存亡之境。
“大王别管我们,快走!”
四女叫着,虽然惊恐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赵昉头也不回的喝道:“都闭嘴!想杀老子没那么容易。”
折继祖四个见他出来,连忙围过来护住四周,外面皇城司兵马和天武军将士一层层围住。
幸好今天带着天武军,这些人穿着甲胄,带着盾牌,伤亡并不大,但现场还是死了七人,受伤几十个,都是箭矢射中的。
“大王,来人上百,全部带着弓弩,埋伏在街道两侧的屋内,已经交上手了。”
种谔低声说道,赵昉点点头表示明白,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双方交手了,两边传来的兵器撞击声,已经说明一切。
但他也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这是在汴京城,能集结上百人容易,但上百张弓弩很难的。
现在可不是北宋末年,朝廷对弓弩的管控还是很到位的,即便是曹家这样的武将世家,在东京也很难有这么多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