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自己干坏事的赵昉,赶紧要跟父亲解释,不然就是害人了。
顾不上组织语言,第一次用上庄重的敬语正色道:“父皇可是觉的将门之说犯了忌讳?儿臣觉的大可不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才是明君所为。”
“父皇是千古圣君,不能学父祖那样忌惮武将才是,毕竟十国之乱已经很久了,人心思定,不可能被蛊惑。”
赵祯大吃一惊,看着儿子满眼的不认识模样。
好半晌才伸手揉着他的小脑袋问道:“这些话都是大哥自己想出来的?”
“是的!”
赵昉很认真的点头后应道,并继续说:“儿子喜欢读史书,理解太祖太宗为何担心。”
“特别是太宗,能力不如太祖,自然担心手下大将不服他,可爹爹现在跟他不一样了,人心思定已经不是开国之时,应该要改变一些,否则会给子孙留下遗祸的。”
“大哥!”
赵祯越听脸色越不对劲,沉声叫道,目光凌厉的盯着他。
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可知这话传出去,会有多少人对你群起而攻吗?”
“知道!但儿子不怕。”
“笨蛋!还说你聪明,不想想你刚才那话,要是被人抓住你非议太宗,你可知道后果?”
赵祯急了,能当圣君的人真以为他就不知道大宋的弊端吗,只是有些事不是他这皇帝可以左右的。
否则庆历变法哪里来的,别忘了庆历新政同样也有强军的想法,只是被支持变法的辅臣强行否决,连范仲淹、韩琦都无可奈何。
现在自己最满意的儿子,心中定下的接班人这么莽撞,他是真急了。
赵昉也是一惊,这才明白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有先知的灵魂不代表你就能改变这时代。
大宋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皇权被制约很厉害的王朝,士大夫和皇帝共治天下不是说说而已。
这里面固然有大宋皇帝,基本上都是厚道贤明的原因,但何尝没有既得利益集团力量太大的原因。
自己只是个皇子,这么急着为武将张目,将会得罪整个既得利益集团,那日后自己就别想继承皇位。
消除隐患于萌芽,那些人有的是手段阻挡自己接过权利,免得将来对他们造成不利。
想明白这些,赵昉连忙认错道:“儿子错了,不该好高骛远,只是想从西军中挑选几个人才当护卫。”
“只是当护卫吗?”
见到儿子明白了,赵祯这才放下心意味深长的问道。
赵昉偷看一眼自家老爹,见他眼神中有了笑意,明白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洞穿了。
“嘿嘿”笑着挠挠头道:“爹爹不用试探儿子,儿子明说了吧,就是看上几个人,想要培养自己的心腹。”
“小孩儿就知道培养心腹了,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赵祯拍拍他的后脑勺,随即笑道:“想要谁说吧,只要不影响西军战斗力,爹准许了。”
三十岁的赵祯,正是最贤明的时候,自然不会防备自己儿子,微嗔了一句后就答应了他。
赵昉一听马上笑嘻嘻的报出四个人名来:“种谔、折继祖、姚兕,姚麟。”
赵祯听后好奇的盯着他问:“这是西军中的人,爹怎么都没听说?”
“嘿嘿”
日常傻笑后,赵昉得意的显摆道:“种谔是种世衡的儿子,折继祖是折惟忠的儿子,姚兕、姚麟是姚宝的儿子,儿子是听庞龙图说的。”
“庞醇之啊!”
赵祯恍然大悟,点点头道:“难怪你前些天去拜访他,敢情那时候就存了这心思了吧?”
“嗯嗯,爹爹就说答不答应嘛!”
发挥小屁孩的优势,抓住赵祯的手撒娇,一向子嗣艰难,到二十七岁才有了孩子的赵祯,自然很是宠溺儿子。
不然也不会在赵昉出生前两年,把赵宗实接进宫抚养,还不就是怕生不出儿子,将来皇位继承是个大问题吗。
笑呵呵的连连点头,答应他道:“行、行,爹答应你行了吧。”
转眼就到第二年,正月二十八下午,赵昉悠闲的坐着马车,今天又被老师表扬了,心情愉悦让他看窗外街景都觉得赏心悦目。
突然——
前面骚乱起来,随之而来的是马蹄声。
赵昉一把掀开车帘怒道:“谁敢当街策马!子正去看看。”
十六岁的种谔英姿勃勃,去年从西军被一纸诏令调到京中,懵圈的他惴惴不安来到汴京,谁知竟是赵昉要他当护卫。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折家的折继祖,姚家的姚兕兄弟。
为了这西军四人的调令,赵昉被宰相吕夷简指着鼻子骂一顿,要不是年纪小,老吕绝不会放过他。
因此对于从西军调来的四人而言,皇长子对他们的恩情比天还高,特别是折继祖,他的长兄折继宣几年前因为暴虐残民被夺去世袭之位。
虽说继任者还是他的兄长折继闵,可折家也丢了大脸了。
而且此时的三人年纪都不大,折继祖最大也才二十岁,种谔跟姚兕同岁,今年才十六岁,姚麟更小才十四岁,正是少年意气之时。
听到他这愤怒的声音、种谔怒了,策马上前并大喝道:“哪个混蛋当街策马,给我滚下来!”
话音刚落,对面响起一声更大声喝骂:“哪来的崽子找死!敢管你契丹爷爷的事。”
种谔一愣,视野中出现了几个骑士,后面是一队车马,上面插着辽国的旗帜。
这下他为难了,契丹人一向张狂,而宋人对此毫无办法,除了抗议外根本拿他们没辙。
种谔脸色变幻,回头看一眼后正要退开。
后面马车中的赵昉听到了,身为穿越者岂能让契丹人张狂。
钻出车帘站在车架上喝道:“敢在小爷面前称爷爷,即便是大辽皇帝在此,小爷杀了你他都没话说,给我滚下来磕头!”
来人是辽国的使者,前面这些纵马的不过是护卫,听到这话还哈哈大笑,可姚兕兄弟和折继祖一夹马腹冲了过去。
种谔一看胆气顿时壮起来,跟着他们冲过去。
“住手!尔等要干什么?”
一个穿着文官服侍的宋人冲了过来,大声质问。
折继祖一把推开他道:“此二人谩骂吾皇陛下,汝没听到吗?”
饶是契丹人张狂,听到这话脸都绿了,急忙抗声道:“某家何曾骂大宋天子,你这贼配军当街诬陷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