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莫名其妙，充满了诡异。
一双戏谑的眼神像是刮刀一般看向面前：“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疯了……”
他抬起手，那是一只近乎干涸的手，表皮基本已经坏死，彻底的只剩下了骨架和包在外面的薄薄一层皮。
那只如图干尸一般的手抓住了对面，抓住了那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居住？
你看我哪有什么住的地方？
我能住吗？我配吗？
在这个城市里，像我这种底层人配得到那么奢侈的东西吗？哈？哈哈哈……”
他狂笑不止，期间夹杂着咳嗽，却又瞬间停止，露出凶狠的眼神：“这个地方完全就是垃圾。”
一辆列车突然冲出，将石浩灵撞向远方！
“！”
忍耐着侧边身子的剧痛，他极为迅速地射出一张卡，依靠反弹将自己从冲撞中带出。
整个人摔在地上，划出了几米。
起身，再看去，周围又变了样子。
是一个很昏暗老旧的地下车站。
周围布满了杂乱的杂物，昏暗的轨道上，一辆看不太清的列车正在高速通过。
而之前那个家伙，就站在对面。
不知为何，石浩灵能透过列车看见他。
“瞧瞧，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哈！像你们这样的人也会流血受伤吗？哈！？”
他那张扭曲的脸上布满了狂妄之色，站在另一台不断地发出刺耳的声响：“看看你的表情，那种可笑的表情，那……”
“？”
仔细看去，石浩灵现在在哪捂着自己的右肩，腿在打颤。
但脸上，却是很平淡的神情。不是愤怒，不是悲哀，亦不是同他一般的癫狂，甚至不是忽视一切的漠然。
就像是一张面具戴在他的脸上，永远保持着平淡如常的表情。
列车还在通行，发出轰鸣声。
“说得很对……”
他直起了身子，常年的打斗令他对这种冲击的适应力增强了太多：“这个地方确实很烂。
不止是这里。
也包括整个哥谭。”
他很平静地将一些卡拿了出来，像是在洗牌一样细细地整理他们：“糜烂、腐朽、欺瞒……放在现在这个时代更是愈发严重。
所以，
你打算改变这一切吗？”
“没错！”他回答着，但看向石浩灵的眼神已经改变了。
“那么你要如何改变呢？”
列车的前行让悬挂在高处的灯发出了摇晃。
“信息！”
他伸出一根手指：“整个城市是被信息腐化的，想要改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信息！
去将那些被隐瞒的东西告诉所有人，去将那些被欺骗的事件告诉全世界，让一切都知道，整个哥谭完全就是一个垃圾场！一个彻彻底底的化粪池！！！”
石浩灵歪着头：“不去破坏？”
他同样歪头：“因为这本身就是破坏。
秩序的改变不止有简单的暴力，想要破坏它根本不需要多么复杂，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兀地停止了笑容，甚至停止了那些带些沙哑的癫狂嗓音，用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声音说道：“你不会认为我真的疯了吧？”
列车彻底走完，现在，两人之间再无隔阂。
灯光的摇晃渐渐停下。
“那么世界呢？”
“？”他挑起眉。
“你觉得……”石浩灵平淡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这个世界怎么样？”
静——
半晌，他开口说道：“无法预测，充满可能性。”
“噗呲——”
石浩灵，露出了戏谑的笑容：“真的是这样吗？”
摊开手：“每天都有数以百万计，甚至千万，甚至更多的人死亡，他们并不是全都为自然死亡，有的死于纷争，有的死于饥饿。
哪怕是世界上最富饶的国家，也依旧难以让所有人都生活下去，甚至还在不断引导其他国家的冲突，让更多的人死去。
不包括死亡，还有疾病、贫穷各种各样的苦难，他们会去报道，但绝对不会报道自己的。
恐慌可以存在于所有地方，但绝对不能出现在“我”的国家。
表面的和平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逐利性，把一些剥削给华丽的包装一下就能堂而皇之地端上台面。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被百分之一的人掌握，教育你们向那百分之一歌功颂德，但那百分之一里又有多少真的值得？
将苦难作为美德去高歌赞赏，塑造一个无能的偶像让人被迫对其崇拜，这些可都是家常便饭呐……
如今的世界，不，应该说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和哥谭一样。”
他列起嘴角，指着对面：“你指望将信息扩散出去，是想依靠外界的力量改变内部？那么
如果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烂呢？”
“……”
“那”
“那又如何？”石浩灵接上话，“因为觉得自己多知道了一点东西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觉得自己更加伟大，然后就愿意去用这种伟大的精神实现那遥不可及的愿望？”
“醒醒吧。”石浩灵踏出一步，“这种幻想根本不现实，你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面具人先生。”
“！”
他猛地摸着自己的脸，不断地摸着，最后变成抓挠，在脸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或者说，在他的面具上。
对面，石浩灵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不多时，他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
然后，开灯，照向了对面。
因为灯光的问题，原本在他的周围只是漆黑的一片，现在，一切都变得可以看见。
地上，布满了血迹。
尸骸与尸骸堆叠在一起，散发的糜烂之味甚至已经肉眼可见。
那些尸体极为破碎，像是被什么暴力的狂魔分解了一般。
并且，他们的头部，全都被重重的砸至凹陷！
而他，表情逐渐开始扭曲。
是真的字面意思上的扭曲，那副面具上的图案不断地变化与重组，没有规律杂乱无章。
最终，在一声咆哮下，他朝着更后方的黑暗中跑去。
石浩灵只是看着，在他彻底的失去了声音之后，将手机又一次收了起来。
跨过轨道，走到了这一边。
扑鼻而来的腥味令他感到多少不适。
他又看了一遍现在近在眼前的尸体。
双手合十，朝他们行了一礼。
随后，步入黑暗。
“哦？”
和想象中的差距有些大，在黑暗过后，迎接他的并不是什么被打磨的很好的房间，或者一个人自暴自弃的监牢，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管道空间。
就和天泽时一样啊……
他摸着墙壁，感慨着。
墙壁上刻画了一些什么，像是文字，又像是画。
【不想死】
【好想死】
【好痛苦】
【想看电视】
【为什么没有了】
【药好难吃】
【谁来帮帮我】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难受】
【……】
他继续前进，忽然，内容发生了变化。
【多亏了】
后半段被抹去了。
石浩灵皱起眉，随后继续前进。
他看到了，其他人。
那些人的样子十分邋遢，像是几天没有打理了一般，脸色亦是枯黄，如同受困的灾民一般，在注意到石浩灵的到来时，第一时间选择了躲避。
一一看去，所有人都被锁链或者绳子束缚着。里面的人有男有女，甚至有老人与小孩！
部分似乎进入了昏迷，而那些还保持清醒的，没几个敢去看石浩灵，个个都避开眼神，似乎已经被恐惧彻底的摧毁了。
石浩灵没有做什么，因为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一个人，而对方似乎也很快看到了他。
“帕……帕特里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