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沉默的站在这个屋子中,手电筒依旧在亮着,可是他却已经有了些许的失神。
这对于身经百战发誓碰到任何情况都不能发愣的雷鸣来讲是极其罕见的。
他的目光在那些刑具上扫过。
脚镣、手镣、夹手指板、皮鞭、老虎凳,等等,雷鸣也只是听说过的那些刑具就这样真实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那手电筒经过红布蒙住照射出来的光线也是泛着淡红的,可是雷鸣却感觉自己还是看到了那些刑具上有着斑斑的血迹。
就这是老虎凳吗?
在这刹那间雷鸣仿佛看到了赵一荻坐在这老虎凳上受刑的情形。
赵一荻并拢的双腿被绑在了这个尺许宽的木凳上,他的上身被绑在了后面的那个足有二大碗粗的木桩上。
然后,有凶残的侵略者便把一块红砖塞到了赵一荻小腿与那板凳之间。
人的腿那都是通过膝关节向后弯的,可是,老虎凳的残酷就在于它生生的要把人那伸直的双腿反向硬顶出来一个如弓般的弧度来!
所以,这就是一个反人体结构的反关节的酷刑。
一块砖产生的疼痛不足以让被审讯者交待,那么就加上一块,每加一块砖便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被审讯者要么承受不了这种痛苦而选择了投降,要么就会惨叫着硬挺着直至昏厥过去!
想象着周一荻在受刑刹那的疼痛身经百战的雷鸣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雷鸣小队的队员都知道雷鸣平时看似好说话,其实内心却都认为雷鸣的心很硬!
雷鸣的心不硬根本就带不了他们这样一支队伍在敌后纵横千里到处奔袭。
可是,只有雷鸣自己知道,自己的心也有很软的时候。
他对自己的队员的心就很软,如果他对自己队员心不软的话,他就不可能事必亲为!
他很在意自己每个队员的生命。
他总觉得虽然战斗很危险,可是自己亲自上的话会比别的队员更好一些生存的机率会更大一些,这不是心软又是什么?
而自己媳妇周让和赵一荻的私交自然是很好的。
周让曾经告诉过雷鸣,赵一荻那只是个化名,赵一荻的原来是姓李的。
而赵一荻在以姓李的身份从事抗日活动的时候,别的同志却是给赵一荻起了个外号,这个外号叫“瘦李”!
为什么叫“瘦李”,那自然是因为赵一荻这个四川人很瘦。
如此瘦小的一个女子却胸怀着主义满怀着把日本侵略者逐出东三省的梦想,撇家弃子来到这东北这苦寒之地打鬼子。
其豪气之干云、斗争之坚决、作风之过硬已经足以让很多很多的东北男人汗颜了。
身材的瘦小偏却又彰显出英雄的辉光,作为东北男人的雷鸣又有什么理由对赵一获不敬佩有加呢?
雷鸣在这个屋子里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然后才在失神之中摆脱了出来。
而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应当去哪里找赵一荻呢?
现在看来,这里是日伪审讯赵一荻的刑讯室,可并不是赵一荻被关押的地方。
那么,赵一荻现在情况如何,她究竟又被日伪军给关在了哪里呢?
如果赵一荻不在这栋楼里,那么自己是否需要悄无声音的再退出去,再重新寻找赵一荻?
可是,这已经不大可能了啊!
只因为雷鸣虽然没有参与活捉三喜子,也就是叶三喜的任务,可是他却知道和叶三喜在一起的那三名伪军应当已经被他的队员干掉了。
那个命令就是他下的!
如此一来,一到明天早晨天亮日伪必有所警觉,这次行动已经暴露了啊!
雷鸣正想着呢,他却听到房间外突然响起了“嘀铃铃”的铃声。
那是——电话机的铃声!
雷鸣感觉到了某种不妙,他收了手电一推门就钻了出来直奔楼梯口而去。
而出了房间的他已是听出那电话铃声正是在先前他所看到的那个出来“放水”的那个家伙的房间响起来的。
这里是警察厅那自然是配备了电话机的,那日伪军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大半夜的把电话打进来?
雷鸣自然不知道那电话铃声是咋回事。
可是,有人知道,谁?大许子!
当那两名从楼后转出来的士兵转到了警察厅大楼前面的时候,在路灯的光亮下,大许子看到那两名士兵站下了。
然后那两名士兵却真的把脸朝向了那警察厅大楼。
而这时,大许子便暗叫了一声不好。
只因为他也看到了有一个房间突然就闪过了一道淡淡的红光来。
咋搞的?那队长咋还把手电筒往上照了呢!
大许子自然不知道,那道红光却正是雷鸣扒着门往下照的时候恰恰看到那个起夜的日军。
雷鸣怕那名日军感觉到异常他的动作终究是受了影响,他把那手电筒往上一挑就把那手电筒关掉了。
可问题是,他手里拿那是手电筒,手电筒上挑了那淡红的光却也正对准了窗户穿透了出来。
那两个家伙肯定发现异常了,大许子正想着,就见那两个人已是小声嘀咕了起来。
大许子距离那两个人大约在三十米左右,大许子虽然听不清那两个人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却能听出那两个人说的应当是日语。
而这时大许子也才确定,这两个巡夜的家伙是日本兵。
大许子想上却又不能动,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人他摸上去那也差不多能干掉的,可对方却是两个!
再加上这段三十多米的距离,他想无声无息的干掉那两个人太难了,除非他也练就了雷鸣那刚刚练成的撇飞刀的本事!
大许子正寻思着呢,就见那两名日军已经分开了。
一名日军端着枪往远处跑了,而另外一名却是端着枪奔自己藏身的地方来了。
哎呀!
这小鬼子玩啥呢咋没直接鸣枪示警?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不可能!
大许子随即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而这时那名日军已是奔他藏身的这个房角来了。
管那么多呢,先把这个(nèng)死再说!
那名日军真是一门心思往大许子这奔呢,他当然没发现大许子藏在了这里。
结果他的下场便可想而知了,就在他刚拐过墙角时迎接他的就是大许子突刺而至的匕首。
于是,他哼都未及得哼一声就被大许子把匕首直接扎进了心窝。
刚才,这名日军和自己的那名同伴真的就同时看到了那房间窗户里闪出的红光,他们可就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不是楼里进了贼了吧?
那住在警察厅里的日伪军要是上厕所的话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开灯嘛,那怎么可能弄出这种光来?
不过,这两名日军却也怕是误会,他们自然不肯开枪。
所以一名日军要跑到大许子这里接着观察,而另外一名日军却是奔那警察厅旁边的一栋房子去了。
那里有电话,他要打电话问问楼里的人到底那束红光是咋回事?
可大许子哪知道这两名日军是这样的打算。
他想了想却是摘下了这名刚被自己刺死的日军的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然后便向着前面跑去的那个日军轻手轻脚追了下去。
前面那名日军哪知道身后已经生变,他进了那栋平房便拨响了警察厅的电话。
日本打电话那自然是要找日本人的,于是那雷鸣终究是听到了那在寂静楼里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