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之中,武更一摆手,他后面所有的队员便全都趴了下来。
前方的树木的空隙中,可以看到有两名日军的警戒哨正凑在一起对火呢。
武更又打了一个包抄的手势,于是两名队员不进反退。
直到树林挡住了那两名日军哨兵的视线,他们才各抄弩箭分左右迂回而去。
而武更则和其他队员将枪口指向了那两名日军。
所有人都不知道,当武更看到了这两名日军哨兵时,他的心反而安稳了下来。
武更并不笨,在没有行动之前他自然是能听懂大许子和史振武的意思的。
可是,他太想通过这次行动来证明自己武更小队存在的价值了。
所以,在权衡之后,他决定采取折衷的办法。
自己小队该出击就出击,不过自己要见机行事。
如果自己有机会救出来那个赵政伪当然最好,如果发现日军有埋伏,那么自己就采取原来雷鸣用过的办法。
自己让队员们向鬼子打冷枪,打了一枪就撤退。
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为救人尽了一分力了。
可是,当他看到了日军这两名殿后的警戒哨后他的心反而安稳了。
在他看,如果日军设下了圈套让自己带队往里钻,那么在外在表现上肯定会是粗枝大叶,那防范绝不会太严。
可是,现在日军却是在后面都设上警戒哨了。
那么,这就说明,日军并没有埋伏自己的意图。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武更是一个好强的人,因为他是一个好强的人所以他就不是个健忘甚至可以说是记仇的人。
他绝对忘不了雷鸣还在反日联军的时候,自己在指挥与日军作战时的那次耻辱的经历。
日军把七名已经是冻僵了的游击队员的尸体用木棍支在了篝火旁,那队员外面还套上了日军的衣服。
而自己对此竟然毫无察觉,在夜色中把那七具同伴的遗体当成了日军然后就下令开了枪!
那件事是让他如此的刻骨铭心。
就是现在让他想起来,那脸上依旧有火辣辣的感觉!
而正因为那种耻辱感的存在才促使他能当团长都不当,就是要带出一支属于自己名号的小队,以求一雪前耻!
而今天武更认为,自己所面临的情况与那回自己误击烈士遗体之前的情形很象。
日军又是呆在原地不动的,并且手里还有抗日队伍的人,而自己则又是主动发起攻击。
唯一的区别也只是上回是黑夜,这回是白天。
此时的武更无疑是矛盾的,他既希望一雪前耻,可也怕重蹈复辙。
正因为如此,为了保险起见,他不光把史振武、魏青岩、大许子留在了后面,甚至他在两翼各派出了一名警戒哨,他可不想一头扎进日军的伏击圈里!
另外,为了建设好这支自己的小队,武更也是绞尽了心思。
他也给自己小队的人配备上了用于摸哨的弩箭,每个队员也都是双盒子炮外加一支步枪。
他也带着自己的小队进行急行军或者长途行军的体能训练。
既然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那么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对这支兵力连一百都不到的日军发起进攻?
武更连做了三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可是,这三个深呼吸并没有让他的心绪平静,反而又乱了起来。
只因为这做深呼吸用于调整情绪也好或者用于平静心跳也罢,那却依然是雷鸣教他的!
自打他武更给雷鸣当了副队长的那天起,他在一边向雷鸣学习之时就一边想摆脱雷鸣的影子。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一切努力竟然都是徒劳的。
自己对队伍的训练,战术的演练,乃至现在的深呼吸都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雷鸣。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超越雷鸣呢?
不过,此时的武更已经发现自己这种状态对即将到来的战斗那肯定是不利的。
于是,他终于发了狠用力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
他可是真的用上劲了,于是那疼痛终于让他暂时摆脱了雷鸣的影子,他定睛向前方看去。
而就在他刚看到那两名日军哨兵的时候,他便看到从那两名日军侧翼飞射过来的乌光。
然后,一名日军士兵就倒了下去。
而另外一名日军士兵却是靠在那棵树上不动了,有股淡淡的白烟向地上坠去。
武更知道,那是那名日军被那弩箭给直接钉在了树上,那股白烟则是那名日军刚抽了没几口的香烟掉到地上了。
“上!”武更一挥手爬起来就向前冲去,于是他的队员们随后便跟了上去。
而此时就在武更小队一面侧翼的树林边,一名武更小队的队员正端着盒子炮警惕的观察着树林外的动静。
他正是武更派到那一侧防止日军设伏的警戒哨。
应当说他是一名合格的哨兵,他仔细观察着树林外开阔地上的灌木丛、土包。
如果日军对雷鸣小队发起进攻那也只能从那面过来。
可是,此时的他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侧后二十多米处有个雪堆却出现了异状。
当时他过来的时候自然是看到了那个土包的。
当然了土包也不是黑的,上面已是压上了一层白雪,于是那土包也就变成了雪堆。
由于那雪堆旁边还有着日军大头鞋的脚印。
当时他还特意看了一眼,就寻思这个土包里不会藏着一名日本鬼子吧。
可是挡他在看第二眼的时候就把头扭走了。
因为他在那个雪堆旁边杂乱的脚印处却是看到了几堆黄泱泱的东西!
当时他就无声的骂了一声晦气。
狗日的小鬼子原来却是跑到这里拉屎来了!
人有三急,行军之中也是难免,这种情况可是不分你是哪国的军队。
更何况现在日军是得胜回师也只是途中休息罢了,那人家几名日军士兵离开了大队跑到这里拉泡屎那也完全说的通。
于是他就把那个也就到他膝盖处的雪堆直接无视了。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这个雪堆的最下方露出了一个扁圆的管头,那管头并不粗,也只将将和核桃一般粗罢了。
而此时那个管头就动了,不光管头动了,整个雪堆也动了。
雪无声的滑落,然后有一个套着白帽子的脑袋就微微探出了雪堆。
那根核桃般粗的管子也已经全露了出来,却是正含在那个人的嘴里!
管子不长,还不到一米。
白衣人伸出手取下了嘴里的那根管子,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了。
原来那根管子却是他在雪堆中呼吸换气用的工具!
此时武更小队的那个警戒哨依旧在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树林的外围。
他浑不知道就在自己身后,那个白衣人已是从雪堆里钻出来正轻轻的活动着那冻得发僵的手指和关节。
然后,那个白衣人就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左手拿着那根细管右手拿着一把与那管子一般长一般粗细的短刃。
原来,那管子竟然是那把刀的刀鞘!
白衣人依旧向前,他脚上穿的倒不是白色的鞋子,可那却是一双软底的毡靴。
毡靴踏在雪上时那几不可闻的声音直接就可以忽略掉了,绝不会发出那种橡胶底的大头靴踏在雪上所发出的咯吱声。
动者依旧在动尽管很慢,静者依旧还是那么专注的观察着远方。
可是蜗牛纵是爬的再慢只要不停也终究会到达它所想到的地方的。
于是,就接下来的某一个时间的节点上,一把核桃般粗细的尖头利刃狠狠的扎进了武更小队那名警戒哨的后心!
人在遇外力死亡之际,那身体里面肯定是翻江蹈海的变化,可是但凡命中要害体现在身体外部时终究也只是一颤。
那个白衣人的偷袭很成功,武更小队的警戒哨也只是发出了一声传不出十米去的闷哼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