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9点半。
梁周在一片“面瘫”、面瘫别走…”的喊叫声中,收起了效果器。
潮乐的演出,宣告结束。
他摆脱了围着的咸猪手女乐迷们,擦干满头冷汗,要和两名队友掐着时间赶场。
现在,铁板烤鱼乐队已经有了稳定的乐迷群体,他们却没有向外面透露三家场子的时间和地点。
这是职业道德问题。
毕竟三家酒吧都是熟人,在场子里捞钱,还把消费者带走,会让酒吧老板在背后破口大骂…
三人一路向周围的观众点着头,挤出了酒吧,飞快分了演出费,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赵阳坐在前排,又是得意,又有遗憾,“徐哥让咱们先等等,等这股新鲜劲儿下去了,再考虑到外面去跑场,吸引新乐迷。”
梁周正埋头看短信,编了句“你们的演出,比上次更好”发了过去,随口应道:“可以。”
如今,三家酒吧有他们演出,很能上人。
新乐队,天然就带了股新鲜劲,口口相传之下,有很多野生乐迷跑来看热闹、听稀奇,喜欢他们的演出,多半会成为酒吧的常客。
这种情况下,徐伟开口放他们走,才是不正常的。
当然,如果他们够diao,不怕得罪人,反正没有合同钳制,谁都管不了他们。
“阳子,徐哥是知道暑假马上结束了,大学生回来后,又有了新韭菜,场子里还能大赚一波!”
田基说出了里面的关键,很没逼数的靠了过去,嘿嘿问道:“二周,萱萱还是阿蕾?”
梁周对荷尔蒙爆表的青年没辙,收起手机,鄙视道:“你又不是没号码,自己撩去,别拿我手机!”
“靠,开场乐队的那两位美女?”
赵阳一下子来了精神,注意力转得极快,惊奇道,“可以啊,兄弟,不声不响就要到了美女的电话,快把号码给我!”
梁周无语,仍把翻盖手机,递了过去。
田基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长叹了口气。
“二周,我要有你这长相,一年365个夜,根本闲不下来!”
“滚…”
接下来。
三人跑了嚎唱和南墙两家场子。
铁板烤鱼乐队已经成了常客,乐迷对他们的作品,非常熟悉。
上了台,前奏一响,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很自然的就齐声合唱,险些把天花板都tm掀翻了!
至于玩poGo?
场子太火爆,根本就腾不开地方,除非去酒吧门口跳大神。
那样,会被路人误认为这群沙雕青年有病。
也或引来大盖帽,将沙雕们直接送往二医院,接受电击疗法…
夜里11点46分。
三人结束了演出,满身臭汗,挤出了南墙酒吧。
梁周应付了一帮热情的女乐迷,嗓子很疲惫,就想赶回益建小区。
两名队友不由分说,硬扯着他,去了巷口吃烧烤。
赵阳点了单后,给两人满上了啤酒,意气风发道:“兄弟啊,我们的现场,不比堕落黑金和达兰乐队差,是不是该录小样了?”
田基显然和他聊过了,右手摩挲着脑袋,嘿嘿笑道:“二周,有很多乐迷问过我们的小样,再不能拖了。”
梁周听了,瞟着巷子里的一双渐走渐远的大长腿,微微出神。
铁板烤鱼乐队,现在的演出费,又有了小涨幅。
在潮乐酒吧,4首歌拿800元;嚎唱酒吧,3首歌拿450元;南墙酒吧,4首歌拿550块。
一晚上,他们能捞1800元,抵益州普通老百姓一个月的工资!
关键是他拿到钱后,都投资了音乐版权登记,毛都不剩几根。
裤兜里,就剩今晚分到手的600块钱。
已经月底了,还要交房租费呢…
老实说,梁周不看好录制地下摇滚作品的钱途:
武陵国的各大音乐排行榜,与地下摇滚圈绝缘,两者之间的隔断很强;
他们没有发行渠道;
没有本钱做推广;
放到网上等自来水,那是碰运气,如买彩票一样…
花费这笔本钱,还不如四处跑演出,把钱拿到手里,来得更实在。
梁周想了想,不好打消两名队友的激情,点了点头:“先录一首试试!”
赵阳大喜,接连和他碰杯,低声道:“这两天,我就问问朋友,有没有好的录音室。”
田基骨子里的小精明,再隐藏不住,嘿嘿笑道:“阳子,不是有几家公司想签咱们,试试找他们出钱…”
梁周想都不想,先直接摇头:“算了,沾上皮包公司,以后纠纷不断。”
赵阳也点头:“咱们自己找演出,自己人分演出费,他们毛用都没有,还要来抢钱…”
提起了这事,倒让梁周的脑海里一闪,低声说道:“咱们的演出费来得很正经,除了没交税,一切都完美,要不要弄家公司走账?”
赵阳愣了愣神,东张西望后,悄悄说道:“在益州地下,没听说有谁交过那玩意…”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喝得酒酣耳热。
赵阳和田基在兴头上,嘻嘻哈哈拿起手机,要喊妹子来共同探讨高深的摇滚乐思想。
梁周顶不住精神小伙耐糙,又喝了两杯,没等妹子们找来,就起身告辞。
他左手提了一袋子烤串,带着演出设备,晃悠悠走回了益建小区。
清爽的夜风,迎面吹拂,直想去花园的角落喷洒一波。
好歹摸黑上了五楼,开门进了2-5-2。
客厅,灯光红亮,有些耀眼。
沙发里斜躺了一道穿着睡裙的身影,听到动静,偏首看去。
“轻点,凌晨一点半呢。”
“嗯…,伊汶姐又在刷剧啊?”
梁周有酒气护体,不敢多瞄起伏的山峦和幽幽的暗景,把那袋烤串放到茶几上,往主卧晃去。
身后的语声带有几许犹豫:“唉,梁周你怎么能带烧烤呢…,太油腻了…,我好容易变胖的…”
梁周懒去回应,刚放下吉他箱,效果器袋。
裤兜里,忽然震动连连。
他摸出手机,一看来电,强打精神应付怒气冲冲的白送女友。
随后找来换洗衣物,出了主卧。
钟伊汶满嘴是油,两眼还盯着塑料袋里,用手挑挑拣拣,“喝了多少酒呀,和刘颖聊电话,一楼都要听到了。”
“演出后,和朋友小聚了会。”
这个月来,梁周在她那蹭了好几顿饭,混得极熟,被人说了一通,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就钻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脑袋恢复了清醒。
茶几上的塑料袋,只剩了一片油渍…
那道肌肤若隐若现的身影似乎极为惬意,在沙发里歪躺了,注目电视里闪闪晃晃的画面。
旁白,咬牙切齿传来:
“…宁万荣,你敢伤我夫君一根寒毛,本寨主就与你同归于尽…”
“璇儿,同我回西唐吧,召南国已经完了,黑山寨必然独木难支,你护着这昏君,又有何益?你我夫妇,何必要斗得…”
“呵,休要多嘴,看刀…=”
“…”
梁周不懂武陵国编剧的脑回路,若无其事的避开免费福利,笑着问道:“《西唐小妾传奇》,还没完结?”
钟伊汶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微微点头:“明晚,出大结局。”
梁周闲聊几句,进厨房泡了杯菊花枸杞茶,回了主卧。
他打开电脑,登陆“武陵音着协”的官网,数了数。
登记了23首音乐作品!
花费6900元,怪不得总觉没钱…